现在对赵徵乃至赵军而言最重要的两件事都在眼前,再胜大破敌军和营救纪棠。

甚至对赵徵而言,后者还要更重要一些,毕竟克敌哪怕这次不行后续还有机会,而纪棠却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赵徵不敢去想,初闻消息的那种头脑嗡鸣手足冰冷的骇然反应经过时间缓冲消褪了,但惶恐和焦灼却并未因此减少半分,并在时间的压力下化成一块铅,沉甸甸的坠在他空落落像缺了一半的心脏位置。

赵徵仿佛和这世界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军靴重重踏落在黄褐夯实的黄泥大营地面上,他的感知仿佛在繁忙之内,又好像在繁忙之外。

惶恐焦灼的尽头,是害怕,他害怕失去她,他甚至不敢去想,复仇后无数美丽展望的将来,从此灰暗一片,缺了她,世界不再美丽,也不会有色彩,他零落立在世界之外,所有人世喧嚣酸甜苦辣灰蒙蒙的都不会再感知得到。

活着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赵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强自按捺下所有情绪去安排好一切,他强迫自己睡觉,他必须保持充足的精力和体力,才能把他阿棠营救回来。

只午夜梦回,却又看见了她的明媚的笑脸,阳光下草长莺飞,她勾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嘀咕说等以后有空要再来。

——那是春天,在江眠,他攻下江眠城后飞马去花溪接她的时候,不知怎地,黑夜变成的白天,阳光洒在她白皙柔腻的面庞上,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笑容像阳光一样明媚,他抱着她,也不禁笑了起来。

午夜梦回,醒来泪流满面。

赵徵下地把那串沉香木念珠翻出来,虔诚跪在地上,月光下安静放置案上的那串木珠上的点点褐红已变成黑赭色的斑点,他虔诚祈祷,祈求父兄怜他,保佑阿棠顺利脱险,勿教雁失其侣,孤苦伶仃。

这一夜赵徵都没能再睡,万万幸的是,事情很快有了好的进展。

纪宴被纪谨成功劝服了。

而纪棠目前的大致消息也打探出来了。

雁县不大,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而魏军亦是初来乍到,赵徵启动了所有的明线暗线,很快就锁定纪棠的大概位置了,她应是被关在皇帝所驻的县衙门的西侧原县牢里。

县牢守卫森严,寻常兵卒连靠近都不能,关键位置站岗的卫兵太阳穴微鼓目光锋锐,必是皇帝的暗卫中的精锐人物。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关纪棠的地方。

雁县之外,赵军大营,帅帐。

沈鉴云接过赵徵传下的情报飞速翻看,精神大振:“很好!”

他目光湛然:“大破敌军与营救阿棠之机,就在魏军突围之时!”

一箭双雕。

这两个其实是一件事,同时进行,互相推动一同设计。

救纪棠重要,但前者同样重要,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后续未必能再找得到了,现在沈鉴云已有七成把握能在此次大败魏军,让这一战成为转折战局的关键关键一战。此战过后,可以直接奠定最后胜利了!

雁县太小,现在有小半魏军甚至还布防在城外的,皇帝角色和赵徵逆转,现在谋求突围的轮到皇帝,而且这个突围战很快就会打响了的。

皇帝没办法等,等赵军休憩过来,等赵军的攻城器械等辎重运抵再发动攻城战的话,那魏军再突围可就晚了。

所以这两三天之内,魏军必定突围!

钟离孤道:“纪侯项公一旦阵中突降,对魏军影响必巨!只要利用得宜,必等再次大败敌军!”

“没错!”

众人分析了魏军情况和突围路线,并就此布置了详细的计划,包括纪宴那边该如何行事的。

不过有关纪宴那边的行动,除了推动战局之外,这一环更重要的一个目的,当然是救纪棠了!

一说到这里,大家更打起两分精神来,认真听赵徵与沈鉴云发言。

赵徵和沈鉴云已经商量过了,“雁县太小,而魏军突围,重点更可能放在左右两侧。”

而雁县正面是赵军中军,两边强兵呼应联动更强,非突围首选。

魏军的这次突围,也得强冲,因为没什么地利不适合取巧。

赵徵和沈鉴云都判断,皇帝会将突围重点放在两侧。

至于雁县后方,北边,则是山,不适宜大军遁撤,但转移重要人物还是个首选来着。

沈鉴云沉吟:“皇帝应当会选这里!”

雁县一面背山三面大敞,后者都是平原丘陵,沈鉴云手指在两侧临近山麓的位置分别划了一下。

北边山高林密,确实是小股人马遁撤的首选,但皇帝还得考虑赵徵,而事实上赵徵确实已经把暗部的大量人手都撒进山中去了,就是生怕皇帝从这里把纪棠偷渡运走。

所以这种情况,后山反而不是首选,因此沈鉴云判断,跟着突围大军一起,偏贴着山麓而行才是皇帝运人的首选。

毕竟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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