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確……你不得好死……”

裴確本来转回了身去,听见这句话,他脚步停了停,“别让他死那么快,打个差不多就送回来,灌点儿汤药明天再继续,让他慢慢受着。”

“是。”

那地上的男人听见这句话,嘶吼一声,“不──”

“裴確!你就是个畜生!你就是个魔鬼!我诅咒你——”

下一瞬,他的嘴被狱卒捂住了,裴確充耳不闻,大步离去。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小皇帝惊恐的眼神,往后挪动的步子,那张阴沉沉的脸更吓人了。

他快步走过去,“陛下怕我?”

小皇帝点了点头。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裴確。

以前旁人说他心狠手辣,自己只是听着,他从来不知道对方能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地上的那个人被拖起来了,因为疼痛,他的手脚不自觉地抽搐着,一抖一抖的。

被人拖走后,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还有四周因刀剑拔出迸射出的血滴。

他才知道,原来有人被一刀一刀捅了之后是不会死的,也才知道,原来人身上可以流出来那么多的血。

深红色的,湿热的,腥苦的……

裴確似乎和他往常见到的裴確不一样了,他没有笑着,神情也不温和,他那么有攻击性和压迫性地走向自己,带着血腥气走向自己。

昏黄的牢房里,他逆着光,脸庞是不近人情的锋利。

这种铺天盖地由上而下的压迫感,让他陌生,也让他恐惧……

“怕我什么?”

裴確停住脚步,“是他在污蔑陛下,臣不过是给了他应有的惩罚,臣做的不对吗?”

只见面前的小人抖了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裴確沉着脸看他,既不走近,也不离开,一言不发。

两人对峙很久,久到狱卒已经提来水,把路面搽拭干净了,他才动了动。

他伸出手腕,手指泛着莹白的光,指向裴確,“血……”

裴確低头,看见自己披风上的斑斑血迹,解下披风扔给身边的侍从。

小皇帝抿了抿嘴,他似乎还在害怕,又似乎在渴望着什么,他张开双臂,大着胆子,“噌噌”扑进裴確怀里,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裴確……你那个样子……朕好害怕……”

裴確拍了拍他的肩膀,“怕我还敢来找我?”

“可你是裴確啊……”

他小声嘟囔着,脸软软的靠在裴確胸膛,“你是朕的裴確啊……”

裴確心里软了软,眼中的戾气也消散了些。

小皇帝松开他,然后开始低头解开了自己的斗篷,绕在裴確身后给他系上。

裴確心里又软化了几分,按住小皇帝的手,又把斗篷给他穿戴好,低头亲了亲小皇帝的额头,“不怕了……”

小皇帝点了点头,抓紧了他的手,跟着他继续朝里走去。

他小心绕过石阶坑坑洼洼里没冲洗干净的血痕,抓着裴確的手,“他是谁?”

裴確走的慢了些,等他跟上,“不记得了。”

“那他为什么那么恨你?”

“恨我的人有很多,臣也懒得记了。”

小皇帝指尖在他手心里挠了挠,“裴卿,朕会爱你的。”

他停下脚步,执拗又执着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不管有多少人恨你,朕会爱你的。”

裴確揉了揉他的脑袋,“臣记下了。”

再往前走应该就是关押许介的牢房了,如今那里黑压压的一群人人,不知道在吵嚷着什么。

“千岁爷来了!”

“陛下来了!”

有人眼尖看见了他们,纷纷让开路给他们让道。

慕容纾进了牢房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白衣的太傅。

他跪在地上,手臂无力的垂着,留给他一个削瘦的背影。

地上躺着一个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衣着穿戴倒是比之前见到的囚犯都干净,只是头发胡子的都长了些,如今躺在地上,嘴唇泛着紫黑色,再仔细看一眼,他唇边还有未曾干涸的血迹,也是黑色的。

看来这就是许介——太傅的小舅舅了。

“陛下,千岁爷。”

掌管大理寺的季乌见两人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这犯人是大理寺的犯人,如今平白无故死在天牢,他又要倒霉了。

况且这罪犯身份还不一般,陛下亲至,还不能看出这件事的重大吗?

裴確像是没有看到地上的卫泱,下巴点了点尸体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季乌回道:“忤作已经验过,是中了鸩毒导致的身亡。”

“鸩毒?”裴確又走近尸体几步,“下在了哪里?”

“饭菜里。”

裴確面露不悦,没等他开口,季乌先行回答:“陛下,这饭菜不是我们大理寺提供的!”

说着提过来一旁的饭盒,打开来给裴確看,“千岁爷,这可不是我们大理寺给犯人的伙食!”

整只的烧鸡,蒸好的鱼,一碟醉虾,一盘花生米,三个小菜,一壶酒。

裴確冷笑,“这是等着受审问来了,还是度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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