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不动了。

他叹口气,放下杯子,走到离我背后极近的地方,声音舒缓而温柔:“很多年了,我以为我能忍一辈子,但上一次实在是……”他停下来找合适的词,摇头笑着说,“实在是情难自禁,做了很失礼的事,明明是我主导着局面,您一觉醒来,反而和我道歉,当然,您就是这样的人。”

我把杯子往远处一摔,回身揪起他的领子往墙上重重一按,靳柯毫不反抗,只是用那种包容,包容而无奈的眼神望我。

“失礼……?”我咬牙切齿,“靳柯,我当你是兄弟。”

他说:“我知道,我很抱歉。”

“你和沈誉不一样,他乱来,我不管他,你是我兄弟,你乱来,我不能不管你。”

我逼近,盯着他的眼睛,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刀尖上滚过一圈,“现在跟我发誓,没有第二次,断了这份心思,去找个好女人结婚,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眼睛湿润地眨了一下,却不应我。

我揪他衣领的力度越发大,几乎是把他拎起来了:“靳柯——!”“诞少爷。”

他笑了,“您会忍着多久不吃糖?”我手劲儿一松,放开了他,他顺势理了理衣襟,没事人一样笑着说:“一辈子只能吃一次的糖,您会忍着多久不去动他?”不等我回答,他泰然续道:“我本来可以忍一辈子,我高估自己了。”

我二话不说抽了他一巴掌,他被我扇得头部微微歪过去,干净无暇的脸上逐渐浮出鲜红指印。

很漂亮,一半桃花面,一半白玉脸,讨喜极了。

我打人不打脸,今天为靳柯破戒。

“滚出去。”

我压着随时都要爆发的怒火,克制着立刻把他掐死的冲动,说,“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滚。”

他慢慢把头正回来,没动,像听不见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手指掐进掌心,忍了又忍,终于暴怒道:“滚!!!”手下来给我送文件的时候,试探着说了一句:“靳先生还在外面啊?”我坐在书桌后,翻了翻那些文件,只觉得账本做得一塌糊涂,这种东西也敢送到我面前,怕是在找死。

手下又说:“要不先让靳先生进来吧,这外面又刮风又下雨的,回头人病了……”我看他一眼,他自觉转移话题:“上回在咱们地界上贩毒的那几个瘪三儿,已经把下次从炎帮那儿取货的时间地点秃噜出来了,就下星期,诞爷,您看……”“嗯,让兄弟们准备准备,到时候一个炎帮的人都不能放跑。”

手下应了,退下去,我独自办公,连着两天没睡,手边的咖啡就没断过,喝得我眼底是血丝,又伸手给空了的杯子倒满时,外面开始打雷了。

我:“……”我把文件一合,起身来到窗边,拉开一角帘子往下看去。

男人就正正跪在我大门外的院子里,跟一尊雕像似的,脊背笔直,这两天无论我什么时候来看他,他都这个姿势,孟姜女哭长城当望夫石吗。

我用力按着眉心,雨水浇在他双肩头顶,现在把他拎起来挤一挤,能当花洒用,花洒都没他水多。

我怀疑他脑子也进了水,正常人干得出这种傻缺事吗。

他似心有所感,艰难地抬起头,眨了眨黏在一起的眼睫,我已经把帘子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