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欢而散。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赶走了他。
我在书房摔了一地东西,等我乒乒乓乓发泄得差不多了,书房外才传来扣门声,柳玉烟推门而入,对地上的狼藉视若无物,只端着一壶热茶,不做声送到我手边。
她又要安安静静退出去,我双手撑在额头,喊住她,她又重新回到我身边。
“诞爷是在保护靳先生。”
女人拿开我的手,只用自己的柔荑替我轻轻按压头部穴位,“尚爷对靳先生有了提防的心思,不如早早将靳先生送出去,以免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诞爷的心思,我都明白。”
说是提防的心思,都是柳玉烟用词含蓄了。
那分明是杀心。
沈誉身份高贵,我哥一时动不了,但基本等同裴氏家奴的靳柯就完不同了。
我哥要杀谁,谁就必死无疑。
光凭我,是拦不住的。
我始终没说话,柳玉烟也善解人意没有多嘴,手持续而稳定地按压在我的穴位上。
“他不走……”我本来想说,靳柯不走,至少我可以送走柳玉烟,虽然我已经拿到了她的卖身契,但我哥的角度来看,她也算是半个背叛者,以防我哥事后报复,倒不如借此机会,让柳玉烟出去避避风头。
结果柳玉烟轻飘飘打断我:“靳先生不走,我也不会走的。”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柳玉烟噗噗笑了,一点也不怕我,竟然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您不处罚我吗?”我说:“去去去——”我没能说完,柳玉烟猛地伸出双手,用力搂住了我的脖子,蹭着我的脸,心满意足道:“不怕啊,诞爷,如果尚爷要对我下手也没关系……”女人的体香是一种暴力,暗示着爱欲,暗示着一场蠢蠢欲动的征伐,正常男人被柳玉烟这等大美人抱住,不硬简直天打雷劈——我却没有回过身将她就地正法,甚至连礼貌性硬一下都没有,要不是场景不对,我都想查一下阳痿的具体表现了。
她鼻尖蹭着我,气息温暖,我轻轻动了动,她以为我是不喜这么亲昵的接触,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就迅速在我唇角亲了一口,没多少暧昧,足够腻人,我顿时怔住,忘了提醒她女孩子要矜持,而她就跟个小孩儿一样偷笑着,搂着我蹭了又蹭,而我下意识一舔嘴唇,尝到她口脂里的甜蜜。
这个吻不像美人蛇给的,交际场上鼎鼎大名的柳小姐卸下风月里一身的防备,变成一只亲人的,温顺的狐狸。
“……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她笑道,“怨不得你啦。”
话是这么说,我却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这两人,一个是我的副手,一个是我的……前床伴?都对我意义比较重大,如果真因为我哥那点小不满而出来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我还是把靳柯调到了另一个城市去,临行前他来跟我交代工作,我观察他的表情,最后得出结论,这是记恨上我了。
记恨就记恨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送他去火车站,一路上靳柯都没说话,我倒是叨逼叨了很久,提醒他去了那边,见了新的同伴要怎么做事,也把那边的势力分布大致跟他说了一遍。
以前都是他关心我这些琐事,现在终于轮到我替他操心,可见风水轮流转,上天待人很公平。
我也不想当碎嘴老妈子,更是不习惯扮演这种角色,察觉到他应该是不会回应我了,就自觉没趣地闭了嘴。
这大概是从我们认识以来,我跟他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
我嘴都干了,他一次也没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