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了。

人孑立太久,遇到另一个人时,会格外地渴望他身上与其不同的温度。

我觉得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开始的几个周。

有时他课少,次日便会早起,提了豆浆油条来我宿舍,给熬夜才睡的我一个早安吻,说些自以为很浪漫的情话。

有时两人走着,在不经意间,撞见一抹斜阳余晖渲染天边的景色,便旁若无人,心血来潮地牵起手来。

有时他会在夜晚,单车人群攒涌的星河之中,借着路灯照不到的黑暗的掩护,低下头来吻我。

或者周末去外面开个房,翻来覆去地做。

两个年少不知畏的人儿地青涩冲动地尝试未有过的快感和刺激。

他说,他想听我叫出声来,他喜欢听,但是宿舍的隔音不行。

我说,你怎么不在下面呢。

他道,你可以来啊学长,你知道怎么弄吗。

我沉默了一会,说,不知道。

作为用来繁殖的生理方式,按理说这应该是人这种生物天生该会的。

我可能脑子被计算机同化了。

他后来真给了我在上面的机会。

只是人在上面而已。

他还是在我里面的。

我对于这种尝试所能达到的深度一无所知,不然我绝对不会答应他的。

那时也只能忍着喘息,骂他混蛋了。

……

后来,起初新鲜劲儿过去,这些荒唐的浪漫也就平淡了。

因为课和活动太多,实在没有空来找我的那天,被舍友调侃,你发·情期过了吗旻哥。

……

他说他还是爱我的,用贫乏的词汇竭力给我描述着他想给我的爱,他说和开始的轰烈不一样,就想余生风雨里能够相濡以沫的那种爱。

我们像往常那样相处,有时候天马行空的聊天会稍稍地落一下地。

我说,你知道吗,这条路有多难。

他说,我知道,只要你不怕就行。

我说,我怕的是你。

谢宸旻太好了,正是因为他太好了,我从来没遇见过。所以我怕失去怕得要命。

谢宸旻就像头在洞穴里顶天立地的狼崽,总得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无边际而又未知的天地的。

我就像他在洞穴里发现的一根取暖的稻草,等到他见过外面了,发现这棵稻草并不能替他遮挡歧视,冷眼和偏见,他大概会丢掉它。

但我最怕的不是他丢掉我,而是因为某种年少轻狂时许下的誓言囚禁着他没法不负责任地跑掉,他只能逐渐厌恶和厌倦。

他说,我不会的。

我说,一生很长,你永远都无法确定你的不会,是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看着我说,初,你信我啊,你信我到什么时候我就守到什么时候。

我说,好。

最愚蠢的是我又添了一句,如果你什么时候厌倦我了,随时和我说,我也不会纠缠不清的。

往后三天我才后悔,我不该说这句话的。

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闹矛盾,他跟我冷战了三天。

……

按说空气没有心这种东西,更不会心痛。

但是看到谢宸旻在我葬礼后的第一天,就去寻了新欢,我的不知该叫什么的心脏部位像是被人凌迟了。

一点一点的刺痛。

在车祸之前,我跟他分开了一个月还要多。

在这之前,我总感觉我们之间渐渐产生了一些蒂固而又隐晦的隔阂,各自不知,也不让彼此知晓。

就要让这些锈迹随着岁月的积累逐渐成为隐患。

我们在一起八年还要多了。

他初年跟我说,十年之内一定要和我结婚。

期限已经快要到头,他终于和我好好地谈了谈。

之前很多个月,我们总是谈着谈着就吵起来,互相以为自己正确,也不道歉,相处不冷不淡。

那天我们所在的那个城市下起了很多年都没有的大雪。

他在外出差已经三天,我看了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上面说,他在的城市早就大雪封路了。

我与他的微信消息记录还是三天前的,我给他发过去信息,说。

你们那边冷吗,多穿点衣服。

空调的暖风不要开太大,出门的时候容易寒着。

准备些药吧,别再等到头疼发烧的时候在到处哀嚎着找药。

那天下着鹅毛大雪,遮得路边灯光恍惚一阵,房间里的影子是正在坠落的星星点点。

他没回我。

我等了一会儿,还是关掉了手机屏幕,睡了。

第二天世界已经素裹,我起床第一件是打开微信,他回我了。

说,初,我们结婚行吗。

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多。

我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那七个字发呆,突然觉得眼眶炙热起来。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很久,思绪走过了天涯海角,直到七点的手机闹钟响起,是那首我曾经穿过旋律望向他的Headabovewater。

我的注意力才回到手机上,我说,好。

他回来了,说他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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