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不是鸳鸯吗?你阿爹阿娘说你在厂督府,怎么来这里了?”

&ep;&ep;鸳鸯见这妇人生的和金老爹有三分相似,眼尾上翘,看人的时候带着几分审视,她行礼道:“侄女见过姑姑。因前天见了阿爹阿娘,得知他们来了京城,且住在姑姑家里,便与主子央了半日的假来看看。”

&ep;&ep;“原是如此。”叶母若有所思,转而笑着拉过鸳鸯,“快快进屋去,站在这里说话多不便?”

&ep;&ep;“诶。”鸳鸯应了一声。听叶母又让年轻公子做他自己的事情去,那年轻公子又看了鸳鸯一眼,然后低着头,愣是没答应叶母便走了。叶母见了,笑着对鸳鸯道:“那是你表哥,一门心思就晓得读书读书,不过夫子都说了,他是天生的读书的料,这不今年开春就中了秀才。”

&ep;&ep;鸳鸯想那叶家表哥看似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这般年纪中了秀才,虽说比不上林家姑爷——当然,林家姑爷,林姑娘的爹爹那是万里挑一的,总之这叶家表哥也还算不错。她笑道:“姑姑说的极是。”

&ep;&ep;叶母又笑着问了鸳鸯一些近况,刚刚进了院子,就嚷道:“嫂子,快来瞧瞧这是谁来了?”

&ep;&ep;却说金老爹和叶父出门寻事情做去了,叶家表哥刚刚出门,如今家里只有叶母和金大娘母子。金大娘像是在浆洗衣服,一面出院子,一面还将未干的手往围裙上擦。这一出来见是鸳鸯,她先是一愣,然后惊喜道:“囡囡,你咋来了?”

&ep;&ep;鸳鸯走近几步,道:“是和主子求了恩典的。特来瞧瞧你和阿爹,与弟弟。”她看了看叶母,又道,“只是不巧,阿爹出门去了。”

&ep;&ep;金大娘一面欣慰鸳鸯的体贴懂事,一面却想着自家女儿来见自己,还要求别人,心中又是无奈又是疼惜,只道:“所以我催你阿爹赶紧给你赎了身的。日后一家人团聚。”

&ep;&ep;一旁的叶母插嘴道:“这可难说的。嫂子,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咱们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府里,赎一个丫鬟可是不容易的。你们那乡下哪里能和咱们城里比?样样规矩都是不同的。”

&ep;&ep;金大娘立即抿着唇不说话了,眼底隐约有些怒气。鸳鸯微微蹙眉,也不开口。大抵叶母直觉说话有些过分了,尴尬地笑道:“那什么,你们母女二人聊。我屋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ep;&ep;“打扰姑姑了。”鸳鸯对她笑道。

&ep;&ep;等叶母走了,鸳鸯问金大娘:“您这是在洗衣呢?”

&ep;&ep;金大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笑道:“这不闲着无事?做些活打发打发时间。”

&ep;&ep;“对了,怎么不见小弟?”

&ep;&ep;提起金小弟,金大娘眼底露出一丝自豪,对鸳鸯道:“你小弟在后院看书呢。听他说在读什么三书的。”

&ep;&ep;鸳鸯嫣然一笑:“是四书?”

&ep;&ep;“诶哟,我可不晓得是三书四书还是五书的。”金大娘噼里啪啦地又开始问鸳鸯这几日在厂督府过的如何,又说等鸳鸯赎身了,他们再回乡下去,这京城好是好,不过人都不如乡下的邻里热情。鸳鸯只金大娘问一句,她答一句。院子不大,很快到了后院,院子旁有个水井,水井边还放着一盆衣服——有些已经洗干净搁在一旁,有些还浸在水里的。再往边上却是晾衣服的地方——只见一个小小的人踮着脚在晾衣服,一面还念念有词,不知念着些什么。

&ep;&ep;“狗蛋,你姐姐来了。快点过来!”

&ep;&ep;金小弟听了,赶紧停下手里的活,一双大眼睛透着喜色,不过对上鸳鸯,仍是有些腼腆,红着小脸,远远地站着,一只小脚不断碾着地上的雪。鸳鸯突然多了这么个弟弟,实在不是不喜欢,只是还不习惯,因此也站在原地,只顾打量着金小弟。金大娘看了,上前抓着金小弟,往鸳鸯这边带来,嘴里道:“你这是见你亲阿姊,这副样子像个姑娘家似的,愣个没出息的!”

&ep;&ep;金大娘本是说惯糙话的,这金小弟本来也听惯了的。只今天金大娘当着鸳鸯的面说金小弟,这让金小弟很不舒服,他红着脸,飞快往屋子里跑去。可跑了几步,他又折回了,一双大眼睛时而看看鸳鸯,时而看看椅子上搁置的书。

&ep;&ep;“咋不跑了?”金大娘哭笑不得。金小弟说:“……忘了拿书的。”虽然这么说,他却是拿了书也没离开,只偷偷看鸳鸯,心道,难得又和姐姐相聚了,怎么能因为娘的一句话就躲起来?反正姐姐一定知道自己才不是姑娘家。

&ep;&ep;小孩子的心思好猜,而且鸳鸯之前在荣国府,也算是瞧着宝玉他们几个长大的。因此一下子就明白了金小弟的想法,越发觉得窝心了。金大娘的话,愣是没明白儿子的想法,但也没有再说他。

&ep;&ep;因金大娘还有一堆衣服没洗,鸳鸯干脆和她一起干活了。至于金小弟,因为年纪太小的原因,只帮着做些打下手的活儿,比如倒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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