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三位,后会有期。◎

&ep;&ep;日落,一顿矛头四起的饭终在余归寻的假惺惺话语中落幕。洛子川吃得不甚憋屈,那瓶药酒的药味儿在唇齿间存留。他赌气般地引了四五杯,林岁言说得不错,这毕竟是还是酒,药材虽然能与酒味中和,可却完全抑制不了酒的味道。

&ep;&ep;凉风拂面,把洛子川吹得微微清醒了些。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天凉了,快入冬了。

&ep;&ep;药庄草药的熏香味融在空气中,天变得短了,黄昏时分,天却已然黑成一片。

&ep;&ep;顺着那缕仍存的光亮,洛子川依稀看到一个身影走过来。黑色长发半披肩头,一双桃花眼中有说不尽的风流。

&ep;&ep;怎么?子川,来看月亮?林岁言靠过来。

&ep;&ep;不。洛子川直截了当回答,来数星星。

&ep;&ep;林岁言嘴角勾起,下颚骨劲瘦:子川啊子川,你不对劲啊。就算我骗了你一次,可我也道歉了呀,我可是帮了你那么多次,总不能抵一抵吗?

&ep;&ep;林岁言的手趁势答在洛子川肩头。洛子川像去掰开那只手,一碰到温热的温度,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住。

&ep;&ep;看心情吧。他冷淡地说道。

&ep;&ep;林岁言笑容更甚:洛公子的心情,我可摸不准。喂,洛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ep;&ep;别叫我洛公子。洛子川说道。

&ep;&ep;不叫洛公子,那要叫陈公子咯?林岁言说笑。

&ep;&ep;洛子川忽然扭过头,直直地撞进林岁言风流的眸子。在林岁言黑白分明的瞳子里,有一个人影,便是自己。

&ep;&ep;你认识我么?洛子川倏然问道。

&ep;&ep;啊?林岁言一愣,自然认识的呀。

&ep;&ep;不是这个认识。你幼时,可曾认识过我?洛子川问。

&ep;&ep;林岁言的笑容一霎时僵住,继而恢复笑颜:啊呦,我可如何认识得了你?分明隔着天涯海角的两个人。但子川你这么问,莫不是笃定你曾在我梦中出现过?

&ep;&ep;洛子川没心思同林岁言嘴贫,他一咬牙根,道:林岁言,你可曾伪装成一个鬼面孩童到阑岳门一带救走过一个六岁孩子?你把他送到云川谷,并声称

&ep;&ep;并声称云川谷能医活死人。

&ep;&ep;林岁言的笑容暗了下去,戴着面具的面庞逐渐没了那般和蔼可亲。他微微呼气,目光在洛子川坚毅的神情中停滞片刻,半晌才说道:对不起。

&ep;&ep;你没什么可对不起我的。洛子川道,我应当感激你。你救了我,编织善意是谎言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让我在云川谷侥幸过了十年,我很感谢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拿那种事情开玩笑。你明知我那时愚蠢得要死,一定会深信不疑,当我无数次想着爹娘还能活过来的时候,师父的话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ep;&ep;洛子川舒了口气。他脸色发白,看起来有些不适,没有人知晓他此刻的内心在发抖,他在诉说着一连串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痛苦。

&ep;&ep;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我没考虑到后果。

&ep;&ep;洛子川垂眸,默不吭声。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足以够他受上一段时间。

&ep;&ep;林岁言眼睛眨了眨,攥紧了拳头,犹豫一瞬,便道:我救你一次,又骗你一次,便算扯平了。这次你为了我和云丘试药,又救了我一命,我还欠你一条恩情。先前我也帮过你不止一次,便算两清了罢。

&ep;&ep;他转了身,抬脚的一刹那,听到背后一阵声音传来:我不想同你两清!

&ep;&ep;洛子川突破心理防线,大声说道:林岁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看到你和别人待在一起,我会难受;看到别人伤害你,我会痛苦;看到你和仇人和好如初,我会烦躁;听到你曾说我不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会难受。

&ep;&ep;我应该是中了什么毒蛊了吧。洛子川喃喃自语。

&ep;&ep;周遭的空气静了一霎,倏然,林岁言抬起头,那双眼睛所放射出的目光僵硬地停滞了两秒。含情玩昧的眸子里,忽有一瞬呆在那里。洛子川侧过头来,义无反顾地撞进林岁言的眸子,心里像是有片羽毛滑落。

&ep;&ep;林岁言忽然说道:你是傻子吗?

&ep;&ep;我不是。洛子川报备说,我今年十六,虽未过弱冠,可却能够对世事有自己正确的判断。我很正常,不傻不彪。

&ep;&ep;林岁言嘴唇有些发涩,喉头有点干,他抿了抿嘴,嘴唇轻启:你应该,是喜欢上我了。

&ep;&ep;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洛子川吞了吞口水,心间的感觉犹如一颗落灰已久的种子在发芽长叶。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酝酿了一会儿,缓缓问道: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