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倒像是去就义,嘀咕了一声,也就听之任之了。

&ep;&ep;婚礼张罗得很仓促,大家都忙,沈老先生又还在床上躺着,是以一切从简。

&ep;&ep;唯独沈老先生乐在其中,因喜事在即,精神都抖擞了几分。他掏出自己当年跟沈老太太结婚的照片给谭如意看,照片里年轻的两人都是眉目精神,沈老太太穿着一身旗袍,黑白相片丝毫无损她焕发的容光。沈老先生便叮嘱谭如意,一定要选一身红色旗袍。

&ep;&ep;谭如意在准备入职事宜,婚宴在即才抽出空去试礼服。她自己本来也没心思,既然沈老先生坚持,也就听从他的意思。

&ep;&ep;婚礼前夕,沈老先生送给她两只玛瑙镯子,说是当年沈老太太戴过的。玛瑙成色极好,衬着旗袍更是分外好看。谭如意这才明白沈老先生的深意。推辞不过,终是收下。

&ep;&ep;车子很快开到订好的酒店,谭如意同沈自酌站在门口迎宾。春寒仍是料峭,她红色的旗袍外只罩了件绒毛披风,冻得只哆嗦。站了片刻,忽瞥见酒店的服务员也是一水儿的红旗袍。她觉得更冷了,脸上的笑容只剩个壳,随时都要哐当一声跌落下去。

&ep;&ep;好不容易客人来齐,谭如意同沈自酌上楼,一整层的大厅里乌泱泱坐满了。沈家交游甚广,宾客的名单精减了数次,仍有四十席之多。

&ep;&ep;沈自酌事先跟司仪沟通过,要求仪式尽量简洁,啰啰嗦嗦的讲话环节能省则省。但交换戒指和接吻这一项,司仪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去掉:“连入个志愿者协会都要宣誓呢,您这是结婚,再怎么害羞,总还得表示表示吧?不然随了份子的人,哪有热闹可看?”

&ep;&ep;谭如意在旁听着,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她的婚礼,到底是变成了一场“热闹”。

&ep;&ep;司仪让家长发言,沈知行振了振衣服走上去。无非都是些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吉利话,谭如意还没留神,他已经讲完了。

&ep;&ep;司仪哇啦哇啦说了一通,紧接着说道:“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ep;&ep;服务员端着两只首饰盒子上来,谭如意慌乱地接过来,拿出里面的戒指。

&ep;&ep;台下几百号人正全神贯注盯着,好似在围观一场行刑,谭如意执戒,犹自胡思乱想,手指让人一把捏住。她立时回神,见沈自酌正握着她的手指,将戒指套了上去,她立即如法炮制。

&ep;&ep;“现在,新郎可以亲吻美丽的新娘了!”

&ep;&ep;底下欢呼声浪潮似的刮过来,这下谭如意彻底慌了,不敢抬头,心脏擂鼓似的跳着。腰忽然让一双手轻轻按住了,紧接着沈自酌的气息缓缓靠拢,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陌生的触感贴上她发抖的唇。

&ep;&ep;欢呼声一阵阵冲击耳膜,谭如意脑中一片空白,等她回神,仪式已经结束,底下一片觥筹交错之声。

&ep;&ep;这是初吻。她想。

&ep;&ep;没时间让她仔细回味,还得拾掇心情,一桌一桌敬酒。沈自酌在前,她紧随其后,挨桌挨桌的祝福声中,渐渐产生了几分错觉,好似自己确实正在办一场美满的婚礼;身畔之人,确实是她余生要携手走下去的丈夫。

&ep;&ep;☆、第3章篱下(01)

&ep;&ep;一晃数日,谭如意顺利入职,开始教初一语文。

&ep;&ep;谭如意大学读的是免费师范,大四的时候实习半年,毕业了在山区支教两年,对于教学这事儿,算不上新手。但真正开始上班了,才发现城里的孩子跟山区的孩子,到底有所不同。城里的孩子自主性更强,而她原本的教学方法,则显得太过热心,甚至多余了。

&ep;&ep;每每她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期待底下的回应之时,却只看到一排排低垂的脑袋瓜子。

&ep;&ep;非常挫败,又无从下手改变,总觉自己与学生之间,仿佛隔了层看不见的壁垒——跟她与沈自酌的相处一样。沈自酌对她相当客气,当然谭如意觉得所谓“客气”,也只是她自以为是的客气说法罢了,因为或许事实上沈自酌根本只是懒得对她投入过多关注。

&ep;&ep;沈自酌有自己固定的生活习惯:家政每周过来两次,帮忙打扫公寓和清洗衣物;工作日朝九晚六,周末出游或是探望沈老先生;三餐在外解决,周末有时在沈老先生家里吃饭……是以谭如意和他的交集,仅限于两人一道看望沈老先生的时候。

&ep;&ep;他们将名义上的“夫妻”履行得非常彻底,平日相处仿佛两个毫不相干的合租者——当然这个比喻也不甚准确,因为谭如意并没有花一分钱。

&ep;&ep;谭如意本意是想在附近租间房子搬出去,但打听了一圈,房租都远在她能力之外。沈自酌住的是一个两居室,一间做了书房,一间做了卧室。原先他一个人住自是刚好,但现在搬进来一个,卧房不够。沈自酌已在书房里打了数天的地铺,谭如意越发心里不安,想着房子既然暂时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