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维持很久,一封讯息打断了三人原本的行程。是三胞胎父亲发来的讯息,他请欧文结束家教课程。内容简短得不可思议,就像当初面试一样短暂匆忙,这次更随意敷衍。欧文赶紧回拨,却无人接听,打去三胞胎父亲的工作场所却也只得到代为转达的回应。

&ep;&ep;欧文又反覆看了好几次,确认不是自己头眼昏花。芙拉达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催促着他们得快点出发,而欧文却呆愣着,动也动不了。

&ep;&ep;他早料到他不会陪三胞胎太久的时间,这份工作来得莫名其妙,三胞胎父亲并不在乎欧文能教什么,只希望他带给她们快乐。欧文原本预定等圣诞节期结束,就回家乡安顿下来,只是没想到结束来得那么突然,一下子就切断他和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关係。起先他感到震惊,而后觉得不受尊重,简短的讯息像挥手赶走一隻苍蝇一样。然而芙拉达的叫唤令他醒悟过来,在浓烈的不满情绪下,还有更深的东西牵动着他,那些才是他最真实的心情。

&ep;&ep;结束是一面镜子,那些隐晦的、模糊不清的、浑然未觉的,剎时变得清清楚楚,欧文此刻才明白这栋屋子里的人对他有多少分量,值得好好道别,然后在道别后延续多年的感情。

&ep;&ep;不该是一通讯息,就唐突终止和三胞胎的关係,没有任何理由和申诉的机会。他知道他不会因为结束这份工作就失去了芙拉达,只是从此那些待解的谜题,往后都是这栋房子里的事,无论他曾经投注多少情感,他至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ep;&ep;芙拉达唤了几次没回应,又走到客厅门口催促欧文。

&ep;&ep;「芙拉达,我很抱歉,但我恐怕不能去了。我有很临时的事。」

&ep;&ep;欧文解释的时间不多,他把芙拉达拉到楼梯间的小圆桌,结结巴巴地拼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芙拉达的失落一闪即逝,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撇嘴瞪了他一眼说:「至少还有麦雅陪我,下次别再那么临时了。」

&ep;&ep;待芙拉达一行人走远,大门一关上,房子瞬间安静下来。他几乎忘了第一天来到这栋房子时那种死气沉沉、忧鬱清冷的感觉,此时此刻才发现一个家的活力与朝气从不是理所当然。久违的沉闷感再度压迫着肩,使欧文走向后院的每个脚步都无比沉重。

&ep;&ep;***

&ep;&ep;碧娜坐在花园的小圆桌旁,弓箭掛在椅背上,不停地往桌上戳。欧文还没开口,光走下台阶的声音,碧娜就知道是欧文。

&ep;&ep;「我以为我们已经够清楚我们不喜欢彼此。」碧娜头也不回地说。

&ep;&ep;「我非常清楚。你的父亲传了一封讯息给我,我要离开了,还不够清楚吗?」

&ep;&ep;「你要走了?」碧娜转过身,不解地瞇起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ep;&ep;「问你。昨天你和麦雅都对我说了很奇怪的话。」

&ep;&ep;「你该问的人是麦雅,不是我。」

&ep;&ep;碧娜拿起弓和箭袋,背对欧文走向箭靶,不理会他。欧文跟上前,经过圆桌才发现桌面上全是爆破的鲜红色浆果。碧娜依然穿着芙拉达的衣服,丝毫不在意昨天才把芙拉达的罩衫弄得满是酱汁污渍,现在身上的灰色毛衣上点点都是浆果的汁液和不明的深褐色染痕。

&ep;&ep;「你厌恶我,就像你厌恶你的姐妹一样。不,你厌恶全世界。」

&ep;&ep;冷风吹来,碧娜取出箭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依然背对欧文,完全不理会他。欧文不以为意,来之前早料到碧娜绝不会给他好脸色。但既然暂时无法联络上碧娜的父亲,也无法从芙拉达身上得知任何事情,而麦雅也躲着他,他只能靠自己找答案了。

&ep;&ep;「你说过为什么人只看表面而不去看逻辑,那是因为你只愿意给假的东西,又怎么期待别人看到真的?没人知道你的世界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逻辑。」

&ep;&ep;碧娜掉落了一支箭,取箭的手瑟瑟发抖。他重新将箭搭上弦,拉弓。围篱外有狗叫了起来,碧娜再次放下弓箭,犹豫未决的背影像静止的冬天中掠过树丛间的影子,虚晃而不真实。

&ep;&ep;「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们,来吧,让我看看除了表象以下的事还有去他妈的逻辑,然后告诉我──」欧文步步逼近,高声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ep;&ep;碧娜猛然转身,箭矛对准欧文。

&ep;&ep;比起冷清尖锐的箭锋,那毫无怜悯又残忍坚决的眼光更令欧文惊惧。他等待,每一秒都比一辈子还长,彷彿和芙拉达相拥入眠已是上辈子的事。

&ep;&ep;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有一分鐘,又或许不过数秒,碧娜放下箭,凶狠的眼光转淡为轻蔑,「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得到这份工作?」

&ep;&ep;生死关头反而暂时麻痺恐惧,欧文高度专注在碧娜身上,「我认识你吗?」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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