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刚入春的天气仍是阴寒,薄雾弥漫在林间,掩住树梢处那抹孱弱的绿色,企图带走树林中最后一丝生气。一声急促的喘息声从树林深处传来,与四周的冷寂格格不入,一圈淡色模糊的影子由远及近逐渐加深,慢慢显露出人型。

&ep;&ep;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道士,气喘吁吁地跑来,说是跑也不像跑,因为他的脚几乎提不起来,步伐比呼吸的节奏还要凌乱,眼睛半睁半闭,好像就快要倒下了。

&ep;&ep;路简在林中已经转了有些日子了,身上地粮食早就吃完了,本就饥肠辘辘,谁知晨间还突然降了温。他只能尽可能让自己动起来,然而一路小跑也没能让身子暖和起来,跑了许久,口干舌燥,肚腹中更是饥饿难耐,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稍作歇息。

&ep;&ep;路简只恨当年没有好好跟师父学辟谷,他本是四处漂泊寻亲,现下还未寻到亲人,只怕要饿死在着林子里,做其他山野猛兽的晚餐。

&ep;&ep;路简拿出系在腰间装水的竹筒,晃了晃,未听见水声,这才想起来,水前天就没了!

&ep;&ep;人生遇窘境能怎么办呢?师父没教过,他只得在打坐静心凝神——哪怕死也要死地安宁,只是现下又冷又渴又饿,怕是难以静心。路简艰难地想坐在地上,险些向后摔去,他现在连摆出打坐地姿势都非常困难,最后还是勉强坐下,轻轻合上眼。

&ep;&ep;闭眼地一瞬间,周遭地声音变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催眠,短暂的一生迅速在脑海中回放,正想起幼时一些旧事,突然听见有人声响起:

&ep;&ep;“我们到前面的溪水处,休息片刻吧。”

&ep;&ep;溪水?水!

&ep;&ep;路简一下子清醒,还未睁眼,又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答:“好。“

&ep;&ep;这声好,很是好哇!适才迷迷瞪瞪没听清,这声好却精准地道出了声音的方位。

&ep;&ep;路简睁眼起身,随手拍了两下衣服上的尘土,便朝着声音的方向出发。没走多远,果然见一行书生打扮的人,围坐在一处休息,周围四散放着行囊,估摸是是要进京赶考。

&ep;&ep;路简始终没有看见他们所说的溪水,只得不停的靠近他们。果真,近得不能再近得时候,路简才看到,那群人脚边的“溪水“,常年流过的地方留下一条不深地印记。经过了一整个冬天地冻结,此刻还没有完全苏醒,正艰难地从石头缝里冒出来,难怪他方才并没有听见水声。

&ep;&ep;再小的水也是水,而且是救命的水!路简朝那群书生点头施礼,便蹲在地上接水,接了好半天,还不满一桶,他就忍不住不将竹筒拿起狂饮,咕咚咕咚,再接,再饮,实在是渴极了,这水喝起来竟格外清甜。

&ep;&ep;一个稚气未脱的书生搭话道:“小道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

&ep;&ep;路简看此人年纪不大,不愿同他计较,选择性忽略那个“小”字,简单答道:“我迷路了。”

&ep;&ep;那人道:“迷路?看你年纪这么小,不会是跟自己师父走丢了吧?”

&ep;&ep;这一下便踩到了路简的痛脚,想他弱冠之年,却长得仍旧像个稚气未脱地少年,就连身高都非常有争议,说他十四五岁,也是也是有人信的。路简暗暗安抚自己是成年人,再不能冲动生事,只能僵硬的假笑道:“贫道今年,刚好二十。”

&ep;&ep;那人不信:“唬谁呢?撒谎也不打草稿。”

&ep;&ep;路简正要发火,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低声责备道:“阿永,不得无礼,快道歉。“

&ep;&ep;随即,白衣公子双手合拢向路简微微欠身,抱歉道:“阿永年纪尚轻,不懂事,我代他向你赔罪,还请道长勿要放在心上。”

&ep;&ep;路简幼时同师父学过看相,一见此人温文尔雅,气度非凡,虽是凡人,恐怕命格也非同一般,还是不要得罪,只道:“哪里,这小童快人快语,想来是个爽利人。”

&ep;&ep;白衣公子笑道:“这里确实荒凉了些,道长为何孤身一身至此,是要往哪里去呢?“

&ep;&ep;这倒是把路简问住了,他虽然是来寻亲的,可真要问他去哪儿,那真的久没有一个具体的目的地了。

&ep;&ep;当年他娘把他丢给师傅的时候,除了路简这个名字,没有留下任何信物,他就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瞎逛。他寻思着,若是把着四方之地都逛完,还没有找到,他只能简单粗暴的认为,她已经死了。

&ep;&ep;“寻亲。“说完,肚子还咕咕叫了两声。

&ep;&ep;白愣了片刻,拿出一个包裹,掏出一个馒头递向路简,他道:“道长在这里走了许久,着实辛苦,在下余下些的干粮,道长若是不嫌弃……”

&ep;&ep;白衣公子还未说外,路简连道两声:“不嫌弃”,生怕白衣公子反悔,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ep;&ep;他在这一带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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