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葡萄酒里加些催动情欲的药。

&ep;&ep;那次她去得晚,赶过去护驾时李贤面色已经很差,偌大的殿里连宫人都被赶出去,只剩他自己。她撩开层层纱帘走进那个卧榻,一心只怕他死。

&ep;&ep;但刚见到人,她就被捞过去按在床上,余光掠过茜红床帐,落在他晦暗眼中,变成滔天的雨。

&ep;&ep;“来得这么迟。”&ep;他声音哑到干涸。“下回,这死士干脆我来做。”

&ep;&ep;太子府的死士,少说有一百余人。她不知道李贤把她认成了谁,但这件事到眼下,似乎也不再重要。

&ep;&ep;因为他已经开始吻她。衣服一件件地掉在地上,她根本想不到当侍卫要当到这个层面,情急之中把乱糟糟的衣领攥得死紧。

&ep;&ep;他拨她手,拨不开,觉得好笑,就停下,低头看她。

&ep;&ep;“闭眼。”

&ep;&ep;她就闭上眼。接着嘴里被放进一块蜜糖,是从没吃过的。

&ep;&ep;“樱桃酪。”&ep;提示的声音很低。

&ep;&ep;蜜饯的甜味在唇齿里化开,她在太子府寝殿里吃点心这件事,对她来说,比躺在太子寝殿的床上都可笑。但谁都有软肋,她的软肋就是从唇舌到肠腹的恒久饥饿,是荒年留下的深疤,谁都不知道,但李贤知道。

&ep;&ep;她尝着蜜饯,尝出点苦涩,脸上还是木呆呆的没什么表情,眼角红了,也不知道。

&ep;&ep;听见他叹气,说十六,今夜吃了本王的蜜饯,多少忍耐本王一些。

&ep;&ep;那是他们的第一回。

&ep;&ep;打架似的,他没收着力,她也不懂谦让,闹得挺不愉快,结束后她有几天没被传唤,窝在后院看麻雀打架,同院的陈七幸灾乐祸,说看看,全院就你最傻,非说殿下危急,搅了殿下的好事。这下领不了月钱,瞧瞧谁急。

&ep;&ep;她叼着稻草长叹,语气带着几分惆怅。

&ep;&ep;“我不怕领不了月钱。我是怕来不了月事。”

&ep;&ep;陈七还呵呵傻笑,半晌反应过来,倒退三步。“十六,你你你是女的?”

&ep;&ep;又反应一会,惊得原地翻个筋斗。“你你你……殿下和你睡了?”

&ep;&ep;她后知后觉,脸红了,没说话。

&ep;&ep;“那你岂不是……殿下欺人太甚!”&ep;陈七一拍大腿:“咱就算是死士,那也是卖命不卖身!这算怎么回事儿,挡刀也是你,挡酒也是你,那那那什么还是你?十六,咱犯不上。这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今后若是再看上什么如意郎君,你怎么办?”

&ep;&ep;“陈七,你长进了,会背诗了。“

&ep;&ep;她完全神游天外。好容易,过了这么些天,她把那夜的画面忘了个七七八八,如今被这么一闹,又都想起来了。

&ep;&ep;静夜的喘息,床榻的摇动,攥住床帐骨节分明的手覆盖着另一只手,黑发交缠。

&ep;&ep;直到天明,他才到底,声音喑哑失控,不能辨识,说,本王常年服药,诞不下子嗣,你无需挂心。然后他披衣下床,走了,把她晾在那。过了许久,她才恍然惊醒,手忙脚乱收拾衣服溜走,天光初亮,听见檐前鸟叫都心惊。

&ep;&ep;陈七还在聒噪,见她眼神定定的停在天上,想到个要命的可能,神情顿时严肃。

&ep;&ep;“十六,你不会是……切记,万万不可。”

&ep;&ep;“晓得。”&ep;她嘴角勉强上翘。

&ep;&ep;当年入太子府,死士所要牢记的第一条,便是不可僭越。

&ep;&ep;汝乃太子之手,太子之眼,太子之心腹。若非太子之命而擅行,则为僭越。僭越者,一律杖杀。

&ep;&ep;擅自起心动念,就是僭越的第一步。

&ep;&ep;02

&ep;&ep;大雪夜,雪地把殿里映得雪白。无需掌灯,也能看得历历分明。

&ep;&ep;她被李贤压着,在宴席散去的柱子上。人一晃,烛影也跟着晃。

&ep;&ep;他声息沉重,问她在看什么,她说,灯烛。

&ep;&ep;李贤失笑,扳过她脸,说,十六,专心点,我在你里面呢。

&ep;&ep;沉水香的冷气阵阵扑到她鼻端,吸入腹中,灼烧剧烈。这句话把她烧成了灰,渣滓都不剩。

&ep;&ep;她宁愿他不如此执拗,但活到头才能发现,其实他能走的路,也只有那么一条。

&ep;&ep;凭什么,凭什么。他和她不同,明明有无数活路可走,却选了那条死路。

&ep;&ep;雪地如白夜,让她想起从前随李贤在长安监国,三更时登上钦天监的观星台,听他拍着栏杆唱,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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