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眼目睹一支古代军队的行军,而且还是夜间行军,还是10万人规模的行军。
新奇使他有些目不暇接。
这是一片火把和旗帜的海洋,也是一条拥挤和混乱的人河。
明军是一支典型的旗帜型部队,军旗种类极其繁多,各种指挥旗、标识旗、开道旗等等让人眼花缭乱,并且其从最小的建制单位“伍”开始就有自己的旗帜,一个百人的哨常常就有旗帜30多面。
部队越正规也就往往意味着旗帜越齐备、越繁杂,这也使得凭借旗帜的多寡和种类真的可以判断一支明军的规模和精锐程度。
因此,见明军即见旗帜的海洋决不是夸张,也让明军具有了极高的辨识度。
左良玉的10万人马虽然很多都是新募,装备也称不上精良,旗帜的种类也差很多,但最基本的旗帜却并没有少太多。伍一级虽无旗,但什一级都是有旗的。
只不过李平还是不认识几面,没有受过长时间训练和学习的人根本就别想认全,他能知道自己哨的旗和自己队的旗长啥样就不错了。
这个也是他必须得认识的。
因为明军在行军和作战时采用的就是一级跟随一级旗帜的方法。
只是这样的组织手段,在辨识度差的黑夜中就有些麻烦了。虽然明军要求在夜晚用双灯取代旗帜,但跟旗仍然是一种重要的辅助手段。不过旗帜旁忽明忽暗的火光也对部队的组织与训练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由于这次撤军前十里不让普通官兵打火把,什的旗帜旁也不得引火照亮,正在南撤的明军官兵就只能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各队和哨最前方高悬的双灯,一团团的人马都在追随着各自的点点火光不断前行。
史明和王成武抢到的马匹解决了大问题,而且他们也并不吝啬。这样除不会骑乘的赵兰月、赵美玲、高蕾、刘世雄和李盛才五人分乘着两辆骡车,其余几人都骑上了马。
赵进作为哨长和当初赵千总的亲信,本来就有马。
而且因这哨特殊的地位,赵进他们抢来的大牲口并没有被杜游击的其他营头分润,结果一个百多人的哨竟有30余匹骡子和驴,让两个在前引路的杜游击亲兵也啧啧称奇。
虽然有了这么多大牲口,但只有那个也会骑乘的齐队长被特许骑上了抢来的骡子,其他哨内官兵仍是步行。
赵进并不允许什长以下的官兵骑乘,哪怕他们会也不行,这既是他的规矩,也是普通官兵们都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这么多的骡马却还是给全哨官兵都带来的福音,它们或驮着营帐物资或驮着哨内官兵的行囊,极大减轻了人力的负担,也让饥饿干渴的部队轻松了很多。
因而,虽然出发时也有所迟缓,但李平所在的小队伍还是在滚滚的车马人流中不断超越着周围缓慢的友军,而没有更上一级的掣肘也让他们的前行更加自由,更让他们可以广泛的目睹沿途光景。
李平是负责在全哨最后头收尾的。
此时,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如果说不久前的抢牲口只是紧张刺激,现在就只剩下震憾了。
众多的车马人流,又大多都大包小裹,妇人和孩子还夹杂其中,五花八门的各色服装更是让人分不清兵民、辨不明营伍,周围的一切除了缓慢就是混乱。
这哪里是军队的行军,更像是难民的大迁徙。
而小灯跟大灯、一灯追一灯的行进方式也显然并不适合这种超大集团的兵力活动,更不适合这种严重缺乏组织与训练的乌合之众使用。
连李平都看灯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何况是很多明显有夜盲症的官兵呢!
混乱几乎不可避免的到处涌现。
到处都是鼎沸的人声,到处都是大兵小将的吆喝,秩序正在开始失控,周围友军的很多队与哨、哨与总、总与营之间都开始出现了脱节,左近身旁常常转眼间就不知是哪一营的人马了。
若不是有满天的星光,李平甚至怀疑整个南撤的军队会自己陷入崩溃,新奇之后已完全是目瞪口呆。
这种状况还黑夜撤军,这胆子得有多大。
突然,随着一声声喝令传来,周围的火把终于开始争相点起。李平坐在马上看得真切,四处燃起的火炬有如一条无比宽阔的江流正缓缓流向前方,在天边与满天的星光交汇辉映。
火把的全面点起,终于让混乱的大军秩序变好了很多,也让李平的心安定了一些。
虽然并不是每名士兵都有火把,但通常每伍总会点起一支,如此的繁星点点足以照亮周遭的大概,至少士兵们可以轻松的看清本营的旗帜和周围熟悉的战友了,各小队也可以更容易辨识大队的旗帜并跟上前队的友军。
赵进他们几个骑马的也终于敢在队伍周边快快慢慢的不断巡视催促了,这样既可以保持着他们这一哨人马更加紧密的聚集在一起,也可以更好的探查前路及周边情况。
当然,李平还是在后边收尾。
虽然亮堂了很多,但李平很快却又发现了另外一个大隐患。
这一路来,他始终没有看到指挥引导和维持秩序的人马,左良玉似乎是在任由各军各营大略聚拢成堆并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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