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过节。他问我几时回来,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心中却犹豫,一时说不清;他未多讲什么,面色还一样,可也不像高兴。

&ep;&ep;后面话题就扯开来了,直到除夕,谁也不曾再提起。

&ep;&ep;这次到高雄还是搭乘了高铁,也依然是二舅开车来接。因去年外婆才走,大家聚在一起不免要谈起来,气氛略感伤,不过很快聊了别的,又热热闹闹了;主要也是不想让外公听到又心生难过。

&ep;&ep;我跟母亲去问候外公。自从外婆走后,他精神有些不那么好了;可是有些事不太管,不表示不知情。

&ep;&ep;母亲在我面前向外公表态,「爸,我跟他的情形是不可能会好了。」

&ep;&ep;外公并不作声,向我看,才问:「你怎么想?」

&ep;&ep;我看一眼母亲,她脸上很坦然。我道:「妈决定了就好,我没有意见。」

&ep;&ep;外公便不说什么了。

&ep;&ep;到了晚上,一堆人围炉吃好饭,照例聚在客厅里说话。外公和舅舅及姨丈们谈论了一阵时局,就进房间休息了。

&ep;&ep;大家仍旧聊着,不过外公一离开,气氛随兴很多。长辈们听着我的这一辈年轻人谈话,适时表达意见。

&ep;&ep;小表妹这次不问我在美国唸书的事,不过还缠着我东拉西扯。她当眾问我:「你的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ep;&ep;我笑笑,敷衍:「谁说我有女朋友了。」

&ep;&ep;「咦?你交了女朋友啦?」其他人当然听见了,跟着问。

&ep;&ep;几个结婚的表哥表姐抱着孩子,从刚才便不断地向尚未结婚的人鼓吹婚姻的好处,这时更热心,我全耐烦应付。

&ep;&ep;小表妹彷彿嫌不够热闹,逕自说出上次在我车上翻出烟盒的事情。她那已经结婚的一个哥哥便说:「哎,女孩子抽菸不太好。」

&ep;&ep;又有人讲:「也不一定吧,或许是朋友的——是不是?」

&ep;&ep;我任由他们七嘴八舌,并不去解释。我当然注意到母亲的目光,装作不见。正好手机响起来,大家又一阵鼓譟。

&ep;&ep;我一逕地从沙发起身,一面接起来,一面走向无人的过道。

&ep;&ep;「喂?」

&ep;&ep;那一端有些吵杂,不过赵宽宜的声音很清晰:「你那里好像很热闹。」

&ep;&ep;我笑道:「你那里也不差吧。」

&ep;&ep;赵宽宜笑了一下,「哦,外婆他们正准备打牌了,你等等——」

&ep;&ep;过一会儿,便觉得嘁杂的声音远去了,一阵安静后,突然听到很轻的一声喀啦,似乎推开了什么,隐约地就听到呼呼的彷彿风吹声。

&ep;&ep;我想起他外公家楼上的那片露台。我笑问:「你到二楼的露台去了?」

&ep;&ep;赵宽宜道:「嗯,楼下人太多了。」

&ep;&ep;我不禁也往客厅那里望,大家仍在那里谈笑,有几个人彷彿向着这里看。我背过身,再往里面走一些。

&ep;&ep;「我这里也是,不过这样子才叫做过年啊。」

&ep;&ep;赵宽宜笑了笑,在那安静了一下,忽说:「真奇怪,不过一天不到,可是好像已经很久不看见你。」停了一下,「我觉得,我有点想你。」

&ep;&ep;他的声音隔着一层才传到耳朵里,好像被蒙住了有点含糊,可又清清楚楚。不曾想过他会向我说这么露骨的话,我先一怔,心中便一热。

&ep;&ep;我不由也吐露:「我也是,我也在想着你。」

&ep;&ep;赵宽宜笑了一下,道:「真的?」

&ep;&ep;我亦笑,说:「当然,我保证我想你要多过你想我。」

&ep;&ep;赵宽宜道:「但是现在开始不要太想我,不然,晚点你可能不好睡。」

&ep;&ep;我听了明白,兀自地热起脸,可低声说:「不要紧,我一个人睡,所以我尽管可以想着你——你知道的。」

&ep;&ep;赵宽宜轻呵,突然压低声音:「那这样吧,假如你还睡不着,你可以打给我,我有些办法可以让你睡得好一点。」

&ep;&ep;我可不问他那些是什么办法,只佯咳着,他倒是笑起来。过一下,他停了停,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ep;&ep;我说:「大概初四吧。」

&ep;&ep;赵宽宜道:「到时候——」

&ep;&ep;话未完,就听那一头有谁在喊他。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便匆匆和我道别了。我并不奇怪或疑猜,他那些亲戚这样的多,总不可能没一个女人。

&ep;&ep;我转过身,不防地看见母亲。她不知何时过来的,过道上的灯照出她那一脸上的若有所思。

&ep;&ep;我仍镇定,问:「怎么了?」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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