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终) (8/9)

的话，好像我们几十年没见过似的。」

&ep;&ep;我一时欲言又止。跟他之间虽然并不真的久别重逢，但也是咫尺天涯。单独对着面，简直好像做梦。我感到心情很复杂。这两年间，有一段时期，想过很多要好好告诉他的话，终于现在可以尽情说了。可是时机总是好，又最坏。因为想到现实就是他要结婚了。

&ep;&ep;我只有一句：「听说你要结婚了。」

&ep;&ep;赵宽宜不答。他垂下眼，彷彿在那想些什么。他把手握在酒杯上，可是一直也没有端起来喝。我以为他这样是一种默认了。这一时，心头彷彿有张网在那紧紧地收束。逕自先做的很多心理准备，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

&ep;&ep;我言不由衷：「何小姐她看起来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她是很好的一个对象吧。」

&ep;&ep;赵宽宜抬眼，默默看来。

&ep;&ep;我亦朝他看，一时不能忍，衝口而出：「我真的想不到你要打算结婚。」

&ep;&ep;赵宽宜还望我。那眼底彷彿有情绪在流动。过了良久，他讲：「在这个年纪，假如没有什么苦衷，都是应该要结婚的。」

&ep;&ep;我怔怔不语。突然之间很想阻止他，要托出心里话。可是可恨的理智跳了出来。

&ep;&ep;当然知道，说出来要徒增他烦恼。或者困扰。我体会到这样的比分开那时候还痛苦的痛苦。是心乱如麻，好像天地都变色。表面上当然总是镇定的。至少不要那么狼狈。

&ep;&ep;我苦笑道：「你说得对，我，还实在要说一声恭喜。」

&ep;&ep;赵宽宜不发一言，彷彿不听见。他终于把那杯酒端起来喝，向我看，忽道：「你只有这些话能说了吗？」

&ep;&ep;我愣住，和他相看。可是他很快转开眼，也并不问了。他看起錶。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差不多要到时间登机了。」

&ep;&ep;我是只看见他手腕上那支白金色的錶。因怔住，没想到他还戴着那支錶。也是因为一直不去特别注意。后来见面，总是非常疏远，又匆匆，根本不可能进一步的接触。

&ep;&ep;当初的分开，虽然不算撕破脸，可终究是我先辜负，他不要看见我，应也不会要我给的东西。

&ep;&ep;我一时感到迷惘，可是更慌张。

&ep;&ep;赵宽宜已经站起来要走了。我不禁心慌，立刻叫住他。他向我看。我这时是有很多的话，但是一句又说不出来。

&ep;&ep;赵宽宜并不催促我。

&ep;&ep;千丝万缕，我脱口：「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一直……都好不好？」

&ep;&ep;赵宽宜脸上一直都是平静。过一下子，他开口：「我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要什么样子。」

&ep;&ep;我怔住，他并不恋栈，转身便走了。

&ep;&ep;我还坐在位子上。看见面前的酒，我一口喝光，热辣的劲头直衝上脑门，晕晃晃，耳朵脸颊立刻热烘烘的，可是心思分外的冷。

&ep;&ep;大概好像这样的单独碰见，以后也不会有了。下次就算相见，只会是在眾多耳目之下。今天真是巧合。可是不能够把握机会，一丝情意都不能诉说。他现在或者也不要听了。他真是要结婚的。

&ep;&ep;以后跟他之间的关係比现在又两样。是真真正正的分别。

&ep;&ep;可是——我想到他刚才那句话。我立刻站起来，急忙出去。

&ep;&ep;赵宽宜当然已经走远。我情急地去拉住一个人问现在飞往上海班机的登机口，对方连连摇手，一面走开。又问上两三个人后，终于知道，我向着那方向跑，一路上引来注意也不管。

&ep;&ep;好容易去到登机口，已经有一些人正要进去。我顾不上喘口气，急步过去，一个个去看。那之中没有赵宽宜。

&ep;&ep;空服员过来问，我解释找人。对方并不愿意帮我查询，执意要我离开。我眼睁睁看在场所有的人通过进去了，心中无比绝望。

&ep;&ep;最后连这里的空服员也走开了。

&ep;&ep;我站在原地很久，终于只能离开。一转身，还走不远，看见向着这个方向走来的一个人，是赵宽宜。

&ep;&ep;我愣住，步伐就停了，只怔怔地望他，满心激动，好像整个人都要颤抖起来。赵宽宜当然也看见我，那神气彷彿怔住。他朝我走近，也站住。

&ep;&ep;他开口：「你在这里做——」

&ep;&ep;我上前就去抱住他了。他停下声音。以为马上要被推开。是这样也不会松手，但是他却也搂住了我。他的气息和温度，那样的久违。可是我再也不要顾虑什么了，只觉得全部的一切都没有他重要。

&ep;&ep;我哽着声音道：「我知道我很自私！……但让我再自私一次吧，你不要结婚。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都不是刚才那些，我要说我爱你，你不要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