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太守来报。”傍晚的时候,传令官来报。

“他自己来的?”秦周问。

“来人是太守身边的幕僚。”传令官回答说。

“那不必理会。”秦周说。

秦周代表了太子,身份比太守高了不知道多少,自然可以不必理会一个区区太守的幕僚。

来人吃了一个钉子,被从营寨中赶了回去。

第二日,太守就亲自来了。

能将太守遣来的,到底是谁呢?

海宁太守吴舟,秦周没见过,红杏当然也不可能见过。这人到不像一方太守,若说他是称霸一方的豪强,也绝对会有人信的。

吴舟浑身气度不凡。

“这是要做宰相的面相啊。”秦周笑着说。

“不愧是秦大人。”吴舟也笑着说,“说出来的话就让人喜欢。”

“哼,不倒翁。”“韩凌笑”冷笑着说。

“秦某也很自豪呢。”秦周得意地说。

“韩凌笑”背过身去。

“两位大人既然到了海宁城,为什么不进城呢?”吴舟问。

“既然是不倒翁,当然是很惜命的。”秦周说,“王爷莫名死了,城里状况不明,冒然进去才危险呢。”

“在下亲自来请,赏个脸吗?”吴舟问。

“秦某可当不起你这一句‘在下’呢。”秦周急忙推辞,“吴大人可否容秦某准备一番,明日再登城拜访?”

吴舟考虑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吴太守一走,红杏便问:“秦大人,韩大人尚未汇合,明日真的要进城?”

“人家这么急切,也不好拂人家的兴。”秦周说。

能指使的动一方太守的人,可不多啊。

红杏看着帐外,昏黄的天空,连太阳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她的心里异常不安。

那近乎于一种本能。像她这样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身上一直有着这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可是,不是每件事都可以避开的。

有时候,明知道前方就是无间地狱,依旧要一往直前。

如果,这一次能平安度过的话。

那么下一次,我依旧会一往直前。

红杏露出了一个恍惚的微笑。

从很久之前,命运已经被选择了,无法回头。

秦周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什么好看的,天上并没有别的东西。他从韩凌笑的帐子里退出来,看着天空,想知道,红杏到底在看什么。

几个士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空中什么也没有。

第二日一早,秦周和“韩凌笑”便点了百来人,前往海宁城。

城门紧闭,到处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天空的飞鸟发出悠远的嘶鸣。

死了一位封疆的王爷,封地上当然好不到哪去。

到了城下,喊了半天话,才有人把门开了一条缝。一行人依次进去,吴舟太守早已在城门口等着了。

“请两位大人往王府休息。”吴舟做了一个“请”。

“死了人,颇为不详。”“韩凌笑”说,“直接往府衙去吧。”

大街上颇为冷清,到处都有兵甲巡逻,整座城池,戒备森严得很。

阴云,一直在海宁城的上空,从来不曾散去。

王府大门前,站立一个负手的人。

见到他们,那人发出了爽朗的笑:“韩大人、秦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

“韩凌笑”当然不认识这个人,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秦周却是认识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应当“死去”的渤海王!

“王爷果然没死啊。”秦周了然地说。

刘迎看着他们。这个人略胖,一般来说,这种面相的人都给人一个慈和的印象,可眼前的这个王爷,却透露出满满的阴沉之感。

“王爷诈死,这可是欺君之罪!”“韩凌笑”说。

刘迎不答话,只是看着秦周。

秦周说:“哪来的君?皇座都是空的,韩大人,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

“太子监国,蒙蔽太子之人……”

“太子?”秦周打断她的话,反问,“这么多皇族,何人才能称得上太子?”

“有德者居之。”“韩凌笑”答道。

“有德者?现在那位,哪里称得上德?”

“秦周,你是要谋反吗?!”“韩凌笑”冷声问。

“谋反?天子的家事,轮不上你我插嘴。”秦周说。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吴舟厉声说。王府的卫队立刻围上来。

几个亲兵立刻拔刀,守在“韩凌笑”四周。

秦周后退几步。

两方拼杀,一会儿,“韩凌笑”的脑袋就滚落了下来。

“有她在手里,也是个筹码。”秦周略为惋惜地说。“秦大人可算是不倒翁呢。”渤海王刘迎大笑着说,“有请。”

秦周顺着他,跨过斑斑血迹,走进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