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亮的声音犹如最坚硬的长矛,直插至我的心底。以我对他的了解,不会在这些事情上与我开玩笑。

隔着电话,我似乎能感受徐成亮的紧张。深呼吸,然后抬头看着头顶的大树,我忍不住自嘲说:“我爸走了?他这次又去哪里了?我没有去烦他呀,为什么要走?”

“小梦……”徐成亮的语气满怀忧心,声音逐渐变小:“冷静一点……你爸中午突然晕倒,送到医院也没抢救过来。你的继母打不通你的电话,几番辗转以后找到了我。”

我的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在田间小路上,眼泪忍不住滑落。“怎么会这样?徐成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成亮沉默片刻,才忧心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你,现在赶去增城还来得及参加他明天的葬礼。”

一小时后,我和徐成亮踏上了前往增城的高速公路上。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二次踏足这个陌生的城市。第一次是一年多以前,詹佑成陪我到增城寻找失踪多年的父亲,而这次,想不到是参加他的葬礼。

当日与他见面的情景历历在目,他骂我的那些话语言犹在耳。我知道自己恨他,恨他的冷漠,更狠他的绝情。

可是得知他离去的消息以后,我的心为何会这么痛?

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八个年头,即使是石头也能捂出感情了。更何况,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十八年的相处,早已从心底生出了感情。即使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我仍然感谢他在那十八年光景,给予我的养育和照顾。

在进入市区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徐成亮突然扭过头,轻声劝说:“节哀顺变。”

我仍然困在悲伤中无法抽离,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爸爸很多年前对我万般宠爱的情景。擦了一把眼泪,我缓缓抬头对上徐成亮关切的目光,强忍心中的痛楚问道:“他好好的为什么就走了?我以为过几年他就能看透,选择原谅我和妈妈,可是……”

“你继母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说他这段时间的病情反反复复的,中午突然在店里晕倒。可是送到医院以后,已经抢救不过来。”徐成亮看着前方的红绿灯,神色也变得凝重。

爸爸的新家位于市区的自建楼,徐成亮带着我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了一户粉色外墙的独立屋。门口点燃了白色的蜡烛,我知道本地人有一个风俗,家里凡是人离世就会点燃一盏,为亡魂点燃一盏回家的亮灯。

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徐成亮扯住我的手臂往屋子里走。爸爸的黑白照摆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身穿亚麻色孝服的中年妇人和小孩正跪在地板上烧纸钱。

中年妇人和小孩我见过一次,是一年前我来增城与爸爸见面的那一天。

徐成亮把纸钱递给我,轻声提醒说:“给他上香烧纸钱吧。”

我木讷地接过徐成亮手中的纸钱,心情沉痛地照着他的说话去做。桌面上那张黑白照的笑容,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往事如黑白电影般在脑海中重复播放,那些快乐的往事清晰地浮现。爸爸怎么就这样走了?他不是说让我别打扰他平静的生活吗?我已经接受了现实,打算一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为何……为何他还会丢下我走了?

“你就是小梦吧?”妇人抬起头,双眼肿成了核桃,声音也变得沙哑。“你可以叫我琼姨。”

我含泪默默点头,想要安慰她,却发现说话卡在嗓子眼,无法吐出来。我走上前把她扶起来,大概跪得太久的缘故,琼姨的双腿也变得僵硬,咬牙扶住我的肩膀勉强站了起来。

她擦了擦眼泪,轻轻把小男孩搂入怀中,苍白的脸容上尽是悲伤。“你们的事我也听说过……我通知你过来,是希望你能送他最后一程。”

“谢谢你。”我捂住胸口的位置,压抑而难受。

“扶我到那边坐坐吧。”琼姨神色憔悴,无力地挥了挥手说。

徐成亮小心地搀扶琼姨走到角落里椅子坐下来,我想也没有想就跟了上去。

我们并排而坐,她就像受了极大的刺激,自言自语地说:“他走得太突然了,我现在还觉得他还在身边……早上还说好过几天带小健到海滩玩,中午就突然晕倒了……”

“节哀顺变。”除了这句话,我已经想不到其它安慰的话语。抽了抽鼻子,我垂头不说话,陪着琼姨一起默默掉流泪。

“他前几天到海市看病的时候,还说在医院见过你。只是没来得及打招呼,你已经冲进电梯。他在心里惦挂着你,说当时对你说的话太狠了,后悔不已。”琼姨心情沉重地开始回忆,边说边哭,声音也哭得沙哑。

我擦干眼角的泪水,随口问道:“他的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要到海市看病?”

琼姨摇摇头,解释说:“他有哮喘病,一直无法根治,我猜你是知道的。前些日子他听说海市的医院有专科医生前来坐诊,对治疗哮喘特别有效,所以打算过去看看……想不到病没看好,人就没了……你说只剩下我和小健,以后该怎么呀?”

“别太伤心,注意保重身体……”我轻轻握住琼姨的手,轻拍以示安慰。“小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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