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这茬都给忘了……”
褚风临极少说起自己的过往之事,就连温静遥与他结伴同行那么久都只听他提及过寥寥几句,今夜大概是一通奔波下来太过疲累,也大概是一杯陈酒下肚喝醉了的缘故,竟一口气说了许多平时不会说的事。温静遥想起他在地窖中第一眼看中这坛酒就眼睛发亮的样子,出海之后还想方设法将它捞出来,费那么大周折到手的酒喝得却还没金宝多,原来他并不是想给自己留着,而是要带回去孝敬师父的。
他说起亲人和师长时的语气总是那么温暖,温静遥被他内心的柔软所触动,以至于她对他的过去越来越好奇,她想知道如此温柔的一个人,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才会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风大哥,你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你的家乡,离开你师父呢?”
褚风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满是迷蒙之色:“那么久远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一天一起学剑的几个男孩把我围住,非得逼我承认我是妖怪,我说这世上才没有什么妖,他们就笑我,还合伙起来要打我,然后不知怎的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把他们打成了重伤……村里的村民都很怕我,说我是妖物投生,才那么小就会伤人,长大了指不定还会吃人掏心,逼着我师父把我交出来,我师父和他们大吵了一架,说什么也不肯把我交到他们手上,我不想他老人家为难,就自己逃出来了……”
说到这里,褚风临嘴角浮现一丝轻浅的苦笑:“小时候别人在背后说我长得奇怪,骂我是妖,我娘怕我听了难过,就跟我说这世上没有妖,我也强迫自己相信着,很自欺欺人是吗?我知道,可只要一天没有碰见真正的妖,我就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下去,直到和你们结伴而行的这一路亲眼见到许多妖灵仙怪之事,我这才意识到,我不能再继续做那只掩耳盗铃的井底之蛙了。”
褚风临是真的喝醉了,如果不是喝醉了,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将这种深埋于心的话说给别人听。他平日里展现在人前的样子总是那么自信飞扬,仿佛任何困难到了他那都可以轻松化解,可就是这样一个洒脱之人,谁又能想到他心中曾有过这般挣扎。
温静遥脑海中的回忆片段不停闪现,想起破庙之中她提起妖化二字时他一反常态的排斥,想起蛇妖后院被沈晏清讽刺时他的无端发火,想起蟹精诉说怨恨时他异样的情绪波动,想起客栈之中那只梦魅对自己说的话:你们凡人只观外表,不懂观其内心,实在愚昧。你怎知他看着是个长乐之人,实际却不是长忧满怀呢?
那时的她尚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直到现在才理解,原来他那些看似冲动鲁莽的行为背后都有着缘由,原来今晚之前她都没有真正地了解她身边的这个人,他很成熟,用豁达来对待周遭的一切,用理智来压抑心里的缺口,留给旁人的永远都是自信强大又不乏温柔的一面。
他压抑地这么深,若不是今夜偶尔酒后失言,她要到何时才能窥探到他的内心一角?想到此,温静遥心中一阵刺痛,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可是话到嘴边她才发现言语的力量那么苍白,除了安慰鼓励,她竟什么也不能为他做:“风大哥,你人这么好,肯定不会是妖的,我信你!等我找到了竹爷爷,我就会向他讨教改变发色和瞳色的方法,倾尽我一生所学,我也一定会让你恢复平常人的形貌,你也要信我。”
“抱歉。”沈晏清本不是一个轻易说出道歉话语的人,只是他方才默默倾听许久,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思量,因此即便别扭也要继续说完:“那次在后山,不该那样说你。”
褚风临被他们俩的反应逗得大笑不止,笑声豪迈,带着丝落拓不羁的疏狂气:“我说你们不用那么夸张吧?怕我一个想不开跟那蟹精一样去害人?放心,我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沈小子,你忘了刚才在船上都答应过什么了?抱歉这种见外的话我不爱听,你那次在后山骂得没错,我不高兴是因为我心虚,哪天如果你骂得有错,我就不会只是不高兴,而是直接一拳打上来,懂么?”
有时候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默契只需一句话即可,沈晏清领会他的意思,知道自己说再多便是矫情,轻笑一声,随他去。
“还有你静丫头,我答应过你爹娘会将你平安护送到竹神医那里,我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找齐剩余两样净妖宝物还有找寻投放血妖藤之人的线索,其余的事等以后再说。答应我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就应该是开开心心地,等把身上的顽疾治好,回到爹娘身边开开心心地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一辈子快乐无忧,任何烦恼都不该在你的心上停留……”
虽然眼睛都困倦地快要合上,可褚风临还是尽量将语气放缓,每一句字都说得那么真挚,温静遥听在耳朵里,心头又酸又涩,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让他们相识相知,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可是他们两人的缘分……难道注定只有这一路的时间么?
温静遥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的未来和他不再有交汇点,那会是什么光景?她咬紧嘴唇,强忍住心头翻涌如潮的思绪,鼓起勇气,终于,踏出了关键的一步:“风大哥,我……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褚风临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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