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族世代隐居海外仙岛,潜心修炼,甚少踏足凡间,但我父皇年轻时叛逆不羁,眷恋软红千丈,时常流连人间不返,他在凡间结实一名狐妖族女子,二人有过一段私情。父皇曾想带这名女子回族立为王后,但遭到了族中长老一致反对,我族世代避世清修,为保血统纯正禁止与外族通婚,岂能容忍妖族血脉混入?父皇抗争不过,被软禁起来,而那狐妖族女子久等我父皇不归伤心之下孤身一人离开了,自此音讯无。
之后过了一百多年,父皇在岁月流逝中渐渐淡忘了当年欠下的情债,收起玩性安心治国,也迎娶了我的母后,可是他不知道当年那名狐妖族女子离开时已经怀有身孕,在凡间生下一名半妖之子,便是沈均泽。那名狐妖族女子在沈均泽年幼时便早早身故,沈均泽自幼性情阴郁乖戾,一直对我族存着强烈的报复心理,他在修成玄狐后集结了一群散落人间的妖族遗民潜上仙岛大肆屠戮我族子民,我族子民拼死抵抗,但仍旧由于猝不及防死伤大半。我父皇身受重伤,为了不让数子民尽遭毒手,用尽仅剩的灵力将仙岛割裂成两块,命令存活的族民部聚集到其中一块岛屿上,设下禁术让小岛常年在海上漂流,岛上笼罩烟雾,任何人都无法发现它的踪迹,做完这些以后父皇便力尽而逝了。沈均泽与那批妖族遗民的占领了我们原来的家园,在那里占山为王,建立了一个万妖国,当时我的母后还有数月就将临盆,被他俘获关进大牢百般拷打折磨地奄奄一息,数月后母后在牢中生下了我,临终前将内丹与身修为传于了我,希望若我有幸存活,可以带领剩余的狐仙族子民重建家园,让我族领土回归完整。”
这些陈年旧事是沈晏清的乳母告诉他的,乳母是狐仙族女子,丈夫孩子均死于妖族之手,因刚出生的沈晏清需要同族女子哺育才被沈均泽从俘虏中挑出来留了条性命,但沈均泽不会容忍她待在沈晏清身边太久,乳母自觉时日无多,才冒死告诉了小王子真相,说完这些之后乳母便当着他的面以死殉节了。那时的沈晏清只有五岁,亲眼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逝去的画面在年幼的他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震撼,面对乳母口中那个害死父母族人的凶手,以及那个一手将他带大的温柔可亲的兄长,五岁的沈晏清很迷茫,他不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平日里他对自己的那些兄弟友爱是真是假,他觉得很可怕,从心底蔓延出来一股深深的恐惧。
自那之后他极少开口说话,沈均泽有问过他原因,但他绝口不提,沈均泽很可能从他的态度猜测到了实情,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倍地待他好,他越是如此,沈晏清就越是排斥他的接近,一年一年过去,这种恐惧转化为冷淡,再从冷淡到厌恶,兄弟两人表面上淡漠疏离,内地里却早已暗流涌动。沈晏清封闭起自己的内心,潜心修炼术法剑术,用冷漠的外壳来保护自己,就这样隐忍蛰伏多年,才终于从他身边逃脱。
回忆起在那个地方度过的十五年时光,沈晏清发现自己竟没有留下多少记忆,漫长的岁月仿佛幽暗的河流无声无息流淌过,只在河床上留下一道黑色印记,那道印记便是沈均泽,而那道印记也注定和他如影随行一辈子。
“他没有杀死我,而是将我抚养长大,像任意一个爱护幼弟的兄长那样,他费尽心血栽培我,从不让我沾染鲜血和污浊之事,也不让我离开岛上半步,像是在保护我,又像是在圈禁着我。十五岁那年我向他提出去人间的修仙门派学习仙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我悄悄逃走,他也没有派人阻拦,之后我拜入灵虚派玄真道人门下修习了两年,在这两年间与流落在外的狐仙族旧部取得了联系,他们派了小花小叶来保护我,在灵虚派学艺三年之后我听闻血妖藤现世的消息,推测是他的手笔,便下山来探查血妖藤一事,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你们也知道了。”
过去,他将这些深埋于心的脆弱视作他的弱点,骄傲的天性让他从不在人前展露自己的弱点,而是选择独自一人默默背负,如今埋藏多年的秘密一经说出,他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可与此同时,内心里有个问题至今没有得到解答:“我不知道他究竟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与他朝夕相处十五年,却从来不曾猜透他的心思。”
褚风临与温静遥静静聆听着,听他诉说狐仙一族十九年前的大劫,还有那个神秘男人与他的爱恨羁绊,他之前从来没对他们提过他的身世背景,如今所说每一句话都饱含着朋友间的信任,因此他们听得格外认真,就连耳边热闹的欢庆声什么时候停止了也毫无所觉,时间在他们不曾察觉的时候慢慢流逝,月上中天,地面上横七竖八睡倒一片喝醉的白狐,山谷间重新回归了安静,除了夜风盘桓声就只有零星几声虫鸣作为点缀。
温静遥性子沉静,不喜欢对他人的私人恩怨的多加置喙,可是面对沈晏清眼里难得浮现的迷惘之色,她心里一动,不自觉地便说出了宽慰之语:“他可能,是因为害怕吧……”
褚风临却说道:“只是因为软弱罢了,无力也无胆抗争自己命运的人,大多如此。”
他的神情那般不以为然,说出的话语却一针见血,沈晏清如有所感,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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