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风临语气轻松,没有半分不自然。
“你不憎恨我们么?同样是狐族,你们遭受天谴,仇视仙族,仇视凡人,而我们也仇视你们,为了不混入妖族血脉尽力与你们撇清关系,终致酿成惨祸。”沈晏清轻声叹息道:“因为他的缘故,我一度十分憎恨妖类,可是沙德里克老巫师的一番话,再加上紫极阴阳佩的事情让我有了重新的思考,仇恨是互相的,这仇恨生成的原因一日不解,就一日不会缺少像他那样的人。”
褚风临笑着摇了摇头,笑容自在不拘,充斥着俯仰天地的豪情:“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向来不会去憎恨那些依靠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的人,你们一族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付出艰辛,得到了想要的,也尝到了苦果,没有什么不对。我不恨天,不恨神,不恨仙也不恨凡人,天地万物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憎恨,我唯一憎恨的,就是不得自由。”
沈晏清会意一笑:“你的确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想像中的我是什么样,一个杀人如麻的嗜血妖魔?还是一个疯魔癫狂的自大狂?”褚风临那双金色眼眸之中光彩闪烁,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不知道,你以前在我眼里没有既定形象,我只知道你很强大,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一个真正崇拜的人,真正认识你之后所有印象都颠覆了,唯有这一点不变。”沈晏清从来没有当年夸赞过任何人,这不符合他的个性,可是在褚风临面前他却由衷地说出了心里的话,没有丝毫掩饰眼中的欣赏之意。
“是么,其实我也并非无所不能。”褚风临遥望远处漆黑无垠的海面,似乎回忆起很久远的事,眼底波光都跟着静了几分,他垂眸看向温静遥枕在他膝头的侧脸,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微笑,弧度那般清浅,仿佛深了几分都怕扰了她的安眠,那对金眸之中的狂傲之气尽数敛去,化作温暖的阳光将她包围,两道目光一刻不离地注视着怀中的她,像在注视一件易碎的珍宝:“很久以前,我曾经和你一样,带领一群想要守护的族人,想替他们找到更好的出路,可到头来我还是没能保护他们……这一世重获新生,我终于可以亲自决定自己的人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沈晏清看见他眼底深藏的柔情,不是没有触动,只是他让这分触动在心头沉淀了许久,这才说出了那个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我有一件礼物想要送你,就当是我给你们将来的新婚贺礼吧。”
褚风临看到他手上那枚漆黑如墨的狐形玉佩,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这礼物太贵重了,收回去吧,你送静丫头半枚玉佩已是破格,剩下半枚再送了我,你下次灵力控制不住的时候怎么办?”
沈晏清用一贯傲气的口吻说着:“不会有那一天,我的修为增进了许多,已经足以操控灵力,我有足够的信心,也有足够的能力,不需要外力的帮助。反倒是你,太苍山道上的时候我感应到你体力妖力蠢蠢欲动,如果再不设法镇压住,很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你以为如果我哪天真的走火入魔了,就凭它能镇压地了我?”褚风临笑得有几分不屑。
“它虽镇压不了你,但起码能隐藏你的妖力,让你的样貌变得与普通人无异,这样,你在凡间可以活得更轻松一些。”
褚风临愣了下,有点不敢相信:“这东西真的帮我变成普通人的样子?”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褚风临从他手上接过那半枚黑色狐形玉佩,将它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恨不得看出个洞来:“阿晏,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结识你这个朋友真的是一件三生有幸的事。”
“彼此彼此,结识你们这两个朋友,我也三生有幸地很,各种意义上。”沈晏清回敬道。
这一来一去间颇有几分当初斗嘴抬杠的乐趣,二人不约而同被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大家都是爽快人,褚风临也懒得与他客气,冲他抬了抬下巴,一脸期待地怂恿道:“什么时候约个时间比试比试吧,以前你老笑我剑法稀松,改天让你瞧瞧我进步如何。”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让小花小叶带温姑娘回卧房安歇,我们就在这里打个痛快。”
“就等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