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父最早收入门下的入室弟子,凭什么处处都要被你压一头?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赢过你,一定要当上掌门,一定要先你一步成仙,我要向师父证明只有我才最适合当掌门,只有我才能将雪衣派发扬光大。
为此我选择修习霸道刚猛的剑道,断情绝爱,连最心爱的人都舍弃了,我如自己所愿当上了掌门,也赢过了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
梅落白停下弈棋的动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中那凝结了的万年不化的冰霜分崩离析,只剩下一片闪着微光的水波,口中喃喃自问:“值得吗?到底值得吗?”
梅落白心结已深,纠结了几十年才将实情道出,可他说的这些竹玉修一直都明白,即便他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师父的确更器重我,可我从来没有觊觎过掌门之位,从小到大你想得到的东西,我都不会和你争,当年我选择修习医道一半原因是为治病救人,另一半原因则是为了避让,雪衣派开宗祖师衡阳真人是铸剑出身,历代掌门皆修习剑道,从没出过医者,我原以为这样会让你放心一些。”
竹玉修见梅落白没有开口,便接着说道:“而且师父也没有把掌门之位传于我的想法,他看中的掌门人选一直是你,他曾对我说你意志坚韧能下狠心,是最适合带领雪衣派的人选,只是嗔念太重,需要打压一下,这才做出更器重我的样子,他知道我天资虽高,但心不在此,不是担任掌门的合适人选。”
梅落白沉吟良久,没人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忽然自嘲一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辜负了师父对我的期望,辜负了师妹对我的情意,该辜负的不该辜负我都已经辜负了,所以……”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想将掌门之位禅让于我,然后自己承担一切的罪行?”
面对竹玉修了然于胸的双眼,梅落白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垂下眼睑,语气中似有悔意:“我是一个罪人,我心魔深种,以致铸下大错,这是我眼下唯一能为雪衣派做的事。”
“你不了解我,师兄,我对当掌门和成仙毫无兴趣,我一直以来的志向便是云游四方看遍天下美景,医治那些身患疾病的人,我留在这里十九年,只因这里有我的割舍不下的牵挂,而那牵挂就是你和师姐。”竹玉修嘴边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为了你们,我背弃了自己追寻了几十年的道,我也早已成为一个罪人了,可我从没想过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心甘情愿。”
梅落白看着竹玉修,看着这个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这个让他嫉妒了几十年的竞争对手,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地相处了几十年,可这却是他头一次那么认真地审视他:“我的确不了解你,小时候师父和师妹常说你心如止水,我却觉得你并非如此。”
“越是心如止水的人,一旦执着于一件事物,就越是不会回头。”
斑驳竹影之下,竹玉修安静地微笑着,苍白清秀的脸庞映衬着满头华发,使他的笑容看上去犹如孩童般天真质朴,仿佛他还是昔日那个喜欢粘在师兄师姐身后当小尾巴的小师弟,漫长而久远的时光都在这一笑间化为了浩渺的烟尘:“师兄,放下吧,我们师兄弟两个都是心魔深种的罪人,这一世,我们都是输家。可你除了雪衣派还有静遥,她是你和师姐的亲生骨肉,你已经辜负了师姐的一片痴情,不要再辜负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梅落白心头一颤,执子的手指顿了顿,迟迟没有落下。
这些年他牺牲了很多,也如自己所愿当上了掌门,可到底夙夜难安,烦闷时每每前来与他弈棋,不就是为了争一局棋的胜负?但是一时的输赢又有什么意义,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始终都会累的。
手中黑子在一声叹息中跌落棋盘,黑白分明的棋局被打乱,成了一盘散沙……
另一面,自送走了褚风临与温静遥,沈晏清带领族民在岛上休养生息了数月,这一日,沈晏清掌心的灵蝶振翅飞出,在空中画出一个喜字的图案,分别时他曾与他们两个约定好如果成亲要记得通知自己喝喜酒,沈晏清一看讯号便知是他们两个好事将近了,与族中几位长老商议过后便带着桃小花与桃小叶飞往凡间道贺。
飞了大半天,沈晏清在距离平州城不远的一个城镇落脚,他从岛上带了仙酿与仙果作为贺礼,但想到其他宾客都是温家的挚交亲朋,未免引起凡人异样的眼光,他决定再去附近的集市采买一些凡间庆贺新婚的寻常礼品,可就在他降落没多久,一只腿上绑着竹筒的白鸽从天上飞来停到他的肩头,白鸽顷刻间化为白烟,只留下腿上的竹筒。
这是灵虚派弟子用来通知在外办事的师兄弟的方法,它一出现,意味着附近有弟子碰到了紧急情况,沈晏清连忙打开竹筒里的信笺查看,信是他的一名同门师弟写来的,说在城外的一个义庄发现血妖藤的踪迹,让身在附近的灵虚派弟子前来支援,下方有灵虚派特殊的符文标记,沈晏清认出标记是真,不疑有他,火速启程赶往义庄。
义庄坐落于郊外树林里一座废弃的宅院,四周荒无人烟,等他星夜兼程赶到之时正值月黑风高,院内漆黑一片,唯有门口两盏黑纱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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