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袋里还有三粒花生米,她赶紧找出来一粒,她急忙吃了一粒花生米,然后她再低头吃一口煤渣。

回家的路上,英子觉得胃里很难受,她想吐,她不敢吐,吐出来会更饿。难受与饥饿与寒冷袭击着她,她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晃,她觉得背上的煤渣有千斤重,她脚步踉跄,一点力气也没有,没想到吃煤渣会这样难受?英子脑子里突然冒出吃树皮,以前三婶杨玉说抗联也没饭吃,饿了他们就吃树皮,树皮一定比煤渣好吃,英子摸摸索索找到了一棵梧桐树,当她走近了,她伸出手去,她发现树上的树皮也已经剩下的不多了,摸着光秃秃的梧桐树,英子知道有多少人在和她一样挨饿。英子使劲扒下一块比石头还硬的树皮,她慌里慌张塞进嘴里……她使劲嚼着,好似在嚼一块牛皮,如果是牛皮就好了。

英子回到家,她没有理睬跟在她脚边的黄丫头,她只想睡觉,她艰难地上楼,她匆匆洗了脸和手,她匆匆钻进了她的卧室,她身上的棉袄也没有脱掉,她恍恍惚惚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英子醒来时天还没亮,她感觉她没有任何食欲,她胃里都是煤渣和树皮,那一些东西几乎塞到了她嗓子眼,她只想吐,她不敢吐,英子尽量用意念克制自己,她明白只要她把昨天吃进去的煤渣和树皮吐出来,她会更饿,可是,她的胃太难受了。

英子晃晃悠悠走下了楼,突然,她眼前出现了一个圆圆黑黑的东西,黄丫头在那个东西四周转悠,它嘴里发出轻微的兴奋声。

那是什么?英子弯着腰走过去,一个黑乎乎的袋子矗在那儿,她有点害怕,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一把,是一个麻袋,麻袋上的麻线很厚实,英子再次大着胆把手伸向麻袋的里面,“玉米?”一麻袋的玉米棒子。英子又惊又喜,她“噔噔噔”跑上楼,她忘记了她胃里的难受,“祖母,祖母,玉米,玉米,咱们有粮食啦!”

“唉,在哪儿?”叶祖母醒来了,她慢腾腾披上衣服,她慢腾腾下楼,她嘴里又惊又喜,“在哪儿?在哪儿?”

英子搀扶着老人来到了院子里。

“这一袋玉米棒足有四十多斤,够咱们吃半个月的,玉米粒和玉米棒子都能吃呀……是谁呀,谁在帮咱们?”老人使劲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老天爷呀,谢谢您!谢谢您!”老人的眼泪滑到了她的嘴巴子上,亮闪闪的。

半个月过去了,年根就在眼前。

宋先生来了,他给叶家送来了三斤白面,和一斤猪肉,还有一捆芹菜,叶祖母看着眼前的东西,她满心的感激,“宋先生,您让俺说什么好呢?”

“大娘,您什么也不用说,这都是应该的,只是东西太少,太少啊!”宋先生在自责。

“不少不少,这芹菜好久都没看到了!很贵吧?”叶祖母伸出哆哩哆嗦的手摸摸那捆芹菜,“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

“是一个朋友给的,俺想,快过年了,俺提前给您老拜个年,祝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宋先生向陈苏坤老人深深鞠躬,“谢谢您老人家!”

“快起来,坐下,喝点水暖和暖和,宋先生,您准备去哪儿?”叶祖母轻轻问。

“回一趟乡下看看那一些小兄弟们,顺便去看看家里人,把一些棉衣给兄弟们送去,他们住的地儿太冷,俺不放心呀!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过年时,俺就不能亲自过来看您啦,请您老谅解!”

“嗯,俺不怪您,您,你们一定注意安,天冷路上不好走,一定注意啊!”叶祖母知道宋先生去哪儿,她心里有点忐忑,她很怕宋先生一去不复返,她越怕,她心里的话越说不出来。

“宋先生,您好!”英子出现在客厅门口。

宋先生转过身,他看着英子亲切地问,“英子,今儿休息是吧?”

“嗯!”英子点点头,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宋先生的眼睛,“宋先生,您看到俺二哥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你二哥还问起你呢,瞅瞅你们兄妹,真好,互相惦记着,互相牵挂着……”

“他好吗?”英子又想起了新修他们,她又问,“他们都好!”。

“好,他们都好,怎么?英子想二哥啦,还是想家了?”宋先生温和地看着英子的小脸。

“都想,俺,俺三个年没回家了……”英子突然闭上了嘴巴,她看到叶祖母正背过身去用袄袖摸眼泪,她急忙又说,“俺不回家,等天暖和了,俺再回家去,俺让张伯伯赶着马车来青岛,马车上拉上一些白面和土豆,再让张伯杀头猪,这个时候我们老家开始杀猪了……”英子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她心里没有一丝杂念,她话里话外都是对家乡的思念与渴望,让在场的人听了都很难过,更让大家心里暖暖的。

“好,俺把英子的话带给张伯,让他过年前多杀几头猪,哈哈哈”宋先生哈哈大笑,他心里却很难受,可怜的英子离开家不知不觉已经两年多了,她一定想她的母亲了,她一定更想她家里的所有亲人,只是她不想说出口,她怕她的话让叶家祖母伤心。

“您认识俺张伯?”英子从宋先生嘴里听出了一些什么,她好像觉得宋先生与张伯很熟悉。

宋先生点点头,“那年张伯还把你做的鞋垫送给了俺一双呢,俺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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