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此时她与郑夫人、真定长公主说笑起来,却丝毫不见生疏。郑夫人体谅她的慈母之心,不多时便让王玫带她们去点睛堂坐一坐,又留李氏、崔氏用午食:“好不容易才见到亲家母,很该多说一说话才是。”李氏谢过了她,便带着崔氏随王玫离开了。

&ep;&ep;到得点睛堂,李氏甫跽坐下来,王玫便趴在她的双膝上:“阿娘和阿嫂瞧着比我还高兴几分。可是有了外孙女,便不疼我这个女儿了?”原本她还觉得自己与往常并无不同,但这句含嗔的话说出口后,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分明已经是二十余岁的已婚妇人了,竟同十来岁的少女那般向母亲撒娇——果然一怀孕便退化了么?

&ep;&ep;李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真是没良心的。若不是担心你,我和十五娘何必辛辛苦苦收拾了一堆东西,趁着坊门刚开的时候便来探望你?”

&ep;&ep;王玫笑了,接过崔氏递来的一件小衣衫:“阿嫂,这是?”

&ep;&ep;“这是大郎幼时穿过的百衲衣。二郎、晗娘、昐娘、三郎都穿过几日,很是灵验。”崔氏道,“仔细想想,百衲衣虽是佛门规矩,但也不妨碍你信道,便给你带来了。另外,我有几个用了许多年的玉佩、玉镯,也给你镇一镇。”

&ep;&ep;“阿嫂实在细心。”王玫将那小衣衫看了又看,觉得针脚细密、触之柔软透气,比簇新的衣裳更适合婴儿的皮肤,便诚挚地道了谢。崔氏又道:“十三娘眼见着就要生产了,我也给她带了些物件,取个吉祥如意罢。”

&ep;&ep;“郑夫人说你是个福运双全的,我倒觉得咱们王家人运道都很不错。”李氏见她们友爱如亲姊妹,禁不住笑道,“你阿兄运道好,才能娶得十五娘;你苦尽甘来,才能嫁得子竟。我和你阿爷运道也好,才得了你们。”

&ep;&ep;王玫与崔氏听得心中感动,都忍不住唤了声“阿娘”(阿家),便又喁喁低语起来。

&ep;&ep;且不说点睛堂内正一片欢欢喜喜,崔简、王旼和崔韧满院子寻找崔希,终于在外院某个偏僻角落里瞧见了他。崔希面向墙壁垂首而立,手里紧紧攥着什么,浑身竟微微颤抖着。察觉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崔简立即收起笑容,示意崔韧、王旼都别出声,唤道:“四阿兄?”

&ep;&ep;听得他的声音,崔希猛地回过首,双眸中的晦暗一闪而过,哑着声音:“阿实……”

&ep;&ep;“四阿兄,你生病了么?”崔简有些担忧地皱起眉。

&ep;&ep;崔希神色微微一松,摇了摇首。略作思索之后,他忽然问:“四叔父可在家中?阿实,你带我去见他可好?”崔简素来聪敏,也察觉到堂兄与阿爷之间似乎有什么他并不清楚的小秘密。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深厚的兄弟之情。“阿爷在外院书房,咱们走。”

&ep;&ep;崔韧和王旼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似乎想与他们一起去。崔简正色道:“我方才让卢傅母整理了箱笼,想给你们一些自己做的玩物,却来不及选了。你们去点睛堂自己挑,待会儿咱们再一起顽。”这两个小家伙年纪毕竟小些,听得“玩物”便转移了注意力,很欢快地答应了。

&ep;&ep;崔简与崔希便转身去往书房。一路上,两人都异常沉默。

&ep;&ep;忽然,崔简手中被塞了一个纸团。他好奇地展开来一看,神情越来越严峻:这些字分开来他都能看懂,怎么聚在一起却总有种阴谋诡计之感?

&ep;&ep;直到见到崔渊,崔简仍然在苦苦思索这些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翻来覆去地看那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细白麻纸,也仅仅只有那寥寥几行字而已。

&ep;&ep;“四叔父,方才有个脸孔陌生的仆从将这封信塞给了我。”崔希语气平平地道,“让我将这封信放到叔父的书房中。”顿了顿,他又有些艰难地道:“他不知从何处得知叔母有孕,让我……或者对叔母下手,嫁祸给阿实;或者对阿实下手,嫁祸给叔母。我若是做到了,那人便会将我的爷娘妹妹都接出来,与我团聚。”他从未想过,崔泌竟然阴毒至此。用书信嫁祸且不说,这出借刀杀人之计却是毒辣无比,毫无大丈夫的气量。一个是孕妇,一个是稚童,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ep;&ep;崔渊面无表情地拿过崔简手中的纸团,迅速地浏览之后,便亲自点火烧了个干净:“阿希,你就当从未见过此人。这封信中的内容,你们也不能与任何人提起。”

&ep;&ep;“四叔父,我能试着将那人引出来……”崔希却忽然道,“或者作证那人有谋害人命、嫁祸他人的嫌疑。”

&ep;&ep;崔渊神色略微缓和了些,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年纪尚小,不须牵涉此事。阿希,我向你保证:若你爷娘、妹妹能改过自新,必会将他们放出来由你奉养。或者,若你能约束他们,日后便由你来安排他们的生活。”

&ep;&ep;“侄儿明白。”崔希点点头,牵着崔简告退了。

&ep;&ep;待孩子们离开之后,崔渊的神态瞬间便阴森起来。九娘、阿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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