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说完这些,魏堇歆话锋一转,徐声道:“朕这里有另一法,太傅可愿一听?”
&ep;&ep;宋云修即刻道:“微臣恭听!”
&ep;&ep;魏堇歆却不直说,而是缓缓询问宋云修:“太傅可知,市面上最下等的活鱼如何买卖,最劣质的米粮如何买卖?”
&ep;&ep;宋云修顿了顿,道:“最下等的草鱼三文一条,最劣质的糠米两文一斗。”
&ep;&ep;回答完这个问题,魏堇歆又道:“那太傅可知,眼下江淮一带,最不缺的是什么东西吗?”
&ep;&ep;宋云修愣住,最不缺的是什么?江淮什么都缺,最不缺的难道是水吗?
&ep;&ep;他面露疑惑,呆呆想了半天,没有结果,便悻悻道:“微臣不知。”
&ep;&ep;“是竹。”魏堇歆道,“江淮多竹,今冬水患冲毁不少竹林,古莲回京时,向朕禀报了一个大概的数目,约四十亩。”
&ep;&ep;毛竹栽种密集,一亩地可栽种的毛竹就达上百株,四十亩毛竹被毁,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ep;&ep;宋云修认真聆听,听到此处,却还是不明白陛下的用意。
&ep;&ep;不明白三个字明晃晃写在宋云修脸上,他素日便呆,这样一看似乎更加呆傻,只因他俊美如斯,便连这副表情也有了可欣赏之处。
&ep;&ep;说到此处,魏堇歆却是不说了,她道:“你好好思虑一番,明日给朕一个可行的法子,不论是你想要的活鱼,还是朕问你的,都可以。”
&ep;&ep;宋云修根本听得不明不白,他正欲再问,却见陛下揉了揉眉心已从案上起身离开了承光殿,丝毫没有再停留的意思。
&ep;&ep;宋云修本已为被困百姓一事急得焦头烂额,与魏彩只争朝夕,陛下怎么还要吊他一日?陛下既然问了他那几个问题,那必然是想出了比释放活鱼更好的法子,陛下为什么不直说呢?
&ep;&ep;宋云修就着跪姿,就在承光殿认认真真地想,自己跟自己赌气,要是没想出来,他便在承光殿里跪上一夜,都怪他蠢笨,肯定又惹了陛下生气,陛下才不愿意说了,要是他再聪明一些、有用一些,立刻猜到陛下用意,那方案便能立刻发往邗沟渠了。
&ep;&ep;这一日晃到傍晚,又飘起雪来,只是不觉着冷,魏堇歆立在廊下,望着眼前一片暖色夕阳,灿金的余晖照在她眸中,却照不进她心里。
&ep;&ep;“文莺。”魏堇歆轻声询问,“你说,是不是朕一开始便错了?是朕过于偏执吗?方才在承光殿里,朕看着宋云修一字一句说出他为朝廷的建议,看他真心为百姓出谋划策的样子,好似有光一般,无论好坏,他一直在努力做个好人,生平唯一的一件错事,便是退了与朕的婚约而已。”
&ep;&ep;停顿片刻,文莺还不及说些什么,魏堇歆又道:“也许他生平唯一的错事,是遇见朕。若不是朕,他如今已嫁为人夫,儿女满堂。”
&ep;&ep;文莺没有能劝人的巧嘴,她站在后面看着陛下黯然神伤,急得抓耳挠腮,心中百转千回了半天,憋出一句:“陛下是极好的,太傅自然也极好,感情的事本就强求不得......何况,往事不可追,太傅如今已入朝堂,辛辛苦苦学了三年五载才考上今年的状元,说不定太傅他心中已然另有一番抱负了。”
&ep;&ep;待她说完,魏堇歆没了回音,文莺等了许久,才听见陛下感叹般道:“是啊,他或许,早就放下一切,另有一番抱负了。”
&ep;&ep;那她呢?她该放下吗?魏堇歆询问自己,她愿意放下吗?
&ep;&ep;当年撑着她活下去的执念便是洗清父君的不白之冤,后来她洗清了,亲自为梅君正名,亲封梅君为端贤皇太后。
&ep;&ep;在那之后,她是怎么想的?她心里有期待过一丝一毫荣登帝位之后,海晏河清、将她魏帝贤名广为传颂吗?
&ep;&ep;从来没有。
&ep;&ep;她称帝的第一日,颁布的第一条诏令,就是在寻梓长街,为宋云修盖一块贞节牌坊。
&ep;&ep;这么些年,她欺压宋家,故意在朝堂上打宋飞雪的脸,每一次的行为下面,无不在期待着,宋家人顶不住她的压力,向她认罪,说她们错了,当初不该丢下她的。
&ep;&ep;哪怕是虚情假意的也好,光是想想,魏堇歆都觉得快活。
&ep;&ep;但是宋家从来没有,莫说宋飞雪,就连宋云修满心满眼装的也是天下百姓、江山社稷。
&ep;&ep;可她魏堇歆呢?若是京都没有一个宋家,没有宋云修,她竟不知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ep;&ep;她就是很小家子气,哪怕做了帝王,还是计较当年的儿女私情,哪怕只要她一句话,礼部就会为她挑选京都各种各样的好男儿,可她就是想等宋云修给她道歉,说他错了。
&ep;&ep;魏堇歆渐渐握紧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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