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说什么,只用眼色来表示温和的谴责——对于一个异常优秀的护士来说,这些眼色已足够使芬妮深深地感觉惭愧。

&ep;&ep;终于,竹士可以不需要特别看护了。刘恂如亲自驾车来接芬妮回去。车中,芬妮保持出奇的沉默。“这算是摆脱了!”她这样想着,但并不觉得轻松、自然,更不会愉快。

&ep;&ep;“芬妮!”刘恂如平静地说,“我有一句话,实在不愿意说,可是又不得不提醒你。你我之间对于一个病人的关系,已经告一段落了。”

&ep;&ep;是的,对于病人的关系,已经告一段落,但是,会不会是一个新的关系的开始呢?芬妮忧虑着。

&ep;&ep;她想不出用什么话来答复刘恂如,只是报以一个微笑。那微笑绝非会心的表示,而是苦闷的象征。

&ep;&ep;5

&ep;&ep;若说爱情滋生于无形,则必然发现于分离。

&ep;&ep;若说芬妮曾替竹士带来了健康,则她也从竹士心里带走了一些东西,虽然,那不能算是报酬,而且也非芬妮所预期的。

&ep;&ep;带走了一些什么?即使是竹士本人,也无从分辨。只是由于缺少那些东西,使竹士的生活失去支柱和重心。曾经被夺去做人的基本权利以及他的心爱的妻子,可是代之而起的是悲愤和复仇的决心,所以心灵上还是有凭借的。不像芬妮,她的离去,只能使他陷入空虚和混乱。

&ep;&ep;他变得失去耐心,无法静下来好好地考虑任何事情。充塞在他的全部思维中的,只有一个要求:能够再看到芬妮,哪怕是一面也好。

&ep;&ep;于是,竹士怂恿蕙风出面请芬妮吃饭,谁知蕙风也正有此打算。不过她要请的又不止芬妮,还有刘恂如,借此作为对治愈竹士的谢意。同时她又建议竹士应该备一点礼物致送他的医师和护士,这多少有点出乎竹士的意外,但却是人情上理所当然的事,便一口答应照办。

&ep;&ep;当天蕙风就发了请柬,自然也要告诉性存。性存却不比他妻子把这事看得那样简单,沉吟了一会儿,说:

&ep;&ep;“周芬妮怕不会来。”

&ep;&ep;“为什么?”

&ep;&ep;“据我知道,她是刘恂如的没有举行仪式的未婚妻。别人恐怕也知道竹士‘存心不良’,何必来惹这个麻烦?”

&ep;&ep;果如所云,践约的只有刘恂如一个人。

&ep;&ep;想象得到的,竹士有无比的失望,自然,也不便形之于颜色,客客气气地吃饭谈话。刘恂如是近乎刚毅木讷的一流人物,但遇到适当的话题,也能滔滔不绝地发挥他的独特的见解。好在性存夫妇和竹士都是有教养、常识非常丰富的人,因此都能迎合客人的癖好,谈得非常投机,尤其是竹士,对刘恂如有了更多的了解,由敬重而变为爱慕,完全没有把他作为一个情敌来看待——事实上,他也不太清楚刘恂如跟芬妮的关系。

&ep;&ep;到客人告辞时,竹士捧出他的礼物,刘恂如谦虚地接受了。

&ep;&ep;“送周小姐的就请恂如兄带去吧。”

&ep;&ep;送芬妮的礼,竹士原想另外找个机会,当面送交。性存这样一说,他不得不改变初衷,请刘恂如带去。

&ep;&ep;刘恂如回到医院,打开礼物来看:给自己的是一套西服料子,半打领带,给芬妮的是一套名贵的化妆用具和一匹用五寸高的象牙雕刻的马,虎脊龙文,神采俊逸,是一件绝好的摆饰。

&ep;&ep;刘恂如拿着那匹马爱不忍释地把玩了半天,忽然问道:“这有什么意义吗?”

&ep;&ep;“不知道。”芬妮不耐烦地回答。其实,她当然知道的,竹士告诉过她,他的生肖属马。

&ep;&ep;这些礼物带给他们的不是快乐而是烦恼。两个人各怀心事度过了漫长的一夜。第二天一早,刘恂如跟芬妮商议,准备回请性存夫妇和竹士。

&ep;&ep;“好,我赞成。”芬妮欣然表示同意,借以弥补她对刘恂如的歉疚——为了她昨晚上回答“不知道”那句话时所持的态度。

&ep;&ep;“我想,用我们两个人的名义?”

&ep;&ep;芬妮点点头。

&ep;&ep;“我们的婚约是不是可以在那时候宣布?”

&ep;&ep;芬妮不愿意这样做,而且她也有理由支持她的看法,因为跟性存夫妇及竹士可说并无深交。同时他们也不能代表他俩的全部亲友,所以在那种场合宣布婚约,并无必要,也不适宜。但芬妮终于还是答应了。

&ep;&ep;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但到临时忽又延期,因为刘恂如奉派出差,需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到台北。

&ep;&ep;而就在这一个星期中,芬妮接到竹士十封信。前面九封只是片面地示爱,第十封邀请芬妮出来见面,这就不能置之不理了,哪怕拒绝,也得有个回信。经过长时间的考虑以后,她决定践约,并且决定把快跟刘恂如订婚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