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着腰,一只手向前摸索,一只手扶着头上的僧帽,轻轻巧巧地走着。

&ep;&ep;直到出了山门,进了山中的竹林深处,她才敢放下僧帽上的手。

&ep;&ep;她的头发又多又密。

&ep;&ep;在庵中之时,没有剃刀,仅凭一把匕首,没办法将自己剃成与尼姑一样的光头。

&ep;&ep;她也没时间这么做。

&ep;&ep;只能用僧帽遮掩。

&ep;&ep;她又怕头上发髻将僧帽顶起,遮不住脑后的黑发,便一直压着。

&ep;&ep;总算不用再压着了。

&ep;&ep;韶声直接取下僧帽,丢于一旁的地上,捡着林中人踩过的小路,加快脚步,往山下跑去。

&ep;&ep;不知跑了多久。

&ep;&ep;天色还是一般的黑。

&ep;&ep;云层遮住了月光,夜幕如同一汪墨泉,汩汩不竭,令人辨不清时辰,也辨不清方位。

&ep;&ep;直到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点火把的微光。

&ep;&ep;韶声跑向那点光。

&ep;&ep;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但她不用走太近,只用借着光看看路。

&ep;&ep;怀着这样的想法,韶声撞上了一柄横在脖子上的长剑。

&ep;&ep;“什么人!”持剑之人小声怒喝。

&ep;&ep;“细作?快绑起来,带给杨将军审,千万不能误了行军。”旁边另一人插嘴,声音也放得很轻。

&ep;&ep;两人并不给韶声辩解的机会,三下五除二,便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嘴巴也紧紧塞住,防止她出声。

&ep;&ep;手法干净利落,与众尼姑截然不同。韶声此时动弹不得,匕首拿都拿不到,更别说割绳子了。

&ep;&ep;人绑好后,两人与旁边其余人耳语片刻,传递消息。

&ep;&ep;又将韶声固定在身旁牵着的马上,赶着马向前。

&ep;&ep;在另一人面前停下了。

&ep;&ep;此人大概便是那所谓的杨将军。

&ep;&ep;抓着自己的人是他的兵?

&ep;&ep;韶声环顾四周,果然众人皆持械披甲。

&ep;&ep;他们是什么人?

&ep;&ep;要去干什么?

&ep;&ep;为什么说自己是细作?

&ep;&ep;怎么刚逃出来,就又被另外的人抓起来了!

&ep;&ep;太晦气了!

&ep;&ep;韶声急得冒出了眼泪。

&ep;&ep;还没来得及慌张多久。

&ep;&ep;身旁持剑之人就敏锐地发现了端倪:“眼睛滴溜溜转什么呢?不准乱看!”

&ep;&ep;他用剑抵住韶声的脖子。

&ep;&ep;“唔唔!”韶声眼角的泪花还没干,也不顾颈上的绳子勒得痛,用尽了最大的力气,重重地点头。

&ep;&ep;杨将军身着与士兵无异的铁甲,骑于马上,手执火把,身后是长长的一队人马。

&ep;&ep;整队人里,只有这唯一的一支火把。

&ep;&ep;——正是韶声方才远远看见的。

&ep;&ep;“嚯,是个姑娘。”杨将军声音不大,语气却夸张,“亏得是遇见了我的兵。本将军我啊,从来不滥杀无辜。要是遇见了我的上司,便是个影子闯到他面前,都要一刀劈作两半的。”

&ep;&ep;“但我也不能放了你。“

&ep;&ep;”我还是得请示上司。我刚听他们说,你是奸细。如果是奸细呢,那就事关重大了。我一个人可做不了决定。就麻烦姑娘跟着我们走一趟吧。我看路也不远了。”

&ep;&ep;说完这番话,他又将目光落在那持剑拦下韶声之人身上:“姑娘家跟着我们行军,肯定是跟不上的。你就牵着她走吧。等下把人带到元应时那里,让他自己审,我可没资格。”

&ep;&ep;话里颇有种: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解决,他可不帮忙擦屁股的,幸灾乐祸之感。

&ep;&ep;韶声趴在马上,努力睁开眼,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这位杨将军的背影。

&ep;&ep;他的肤色偏深,不知是常年征战的缘故,还是原本生得如此。

&ep;&ep;说话时,听起来虽然不太正经,吊儿郎当,但坐在马上的身姿,却是形容整肃,身形挺拔。

&ep;&ep;身前身后的其余兵士,风貌也同他一样。

&ep;&ep;韶声虽不懂,但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支军纪严明的精锐队伍。

&ep;&ep;当然,若是韶声足够聪明,当年能够发现齐朔私下里的勾当,便可一眼认出,

&ep;&ep;此人——正是那位很早便追随齐朔的账房先生,杨乃春。

&ep;&ep;随着杨乃春的队伍,韶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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