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季少棠听到隐隐的扬鞭声,便知他兄妹已走远了,这才回屋,竟是一句话也没和赵先生说。

&ep;&ep;外头又有哪家媳妇,故意扬高了声调,笑道:“瞧瞧杨家那大少爷,生得多排场!说话也和气。也不知日后谁家的姑娘有福气,能嫁到杨家去。有些人哪,一日里和人说不了三句话,每每一开口,明里暗里夸自家儿子好,也不瞧瞧和人家能比不能比。”

&ep;&ep;赵先生越听越来气。一听这喊话的就是来旺娘,不就是来旺两年前游手好闲,仗着有几把力气便要欺负少棠,被她撞见,便训斥了一顿么?这来旺娘如此是非不分,胡乱护犊子,难怪来旺越发的不成气候了。

&ep;&ep;赵先生走到街门前,重重将门关好,以示自己对来旺娘的不满。

&ep;&ep;隔着门缝,隐约听到有看不过去的长辈说:“来旺娘,你少在这里指桑骂槐吧,动不动排揎人,也不嫌没意思。”

&ep;&ep;“哟~”来旺娘不阴不阳的调调又传进来,“您老倒是知道疼人,总护着她。你怜她是个寡妇不容易,可人家几时当你是长辈尊敬过?”

&ep;&ep;赵先生懒得再听这帮无知村妇斗嘴,只气冲冲进了季少棠的书房。他倒是乖觉,没敢回屋,先去了书房。

&ep;&ep;季少棠站在书案前,已在动手研磨,似是准备抄书。赵先生将手里排骨丢到书案上,指着儿子便教训道:“你可真是我生出来的好儿子,为了个野丫头,竟敢忤逆我!不是两日下不来床么?今儿个倒是好大的精神头!”

&ep;&ep;季少棠只是低头研磨。他也不知自己是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敢在母亲面前如此无礼。他只知道这会不想跟母亲说话,便不开口。

&ep;&ep;“你……我看上回是打轻了!”赵先生气得反身从柜橱里拿出藤杖来,“你给我跪下!”

&ep;&ep;季少棠便停了手,垂眸跪在赵先生面前。

&ep;&ep;赵先生瞧他一脸死了爹的难过样,明明满是哀伤,可那眼里又好似无悲无喜,就好像全世界毁在他面前,也不能叫他再多一个表情似的,当下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想想他身上还带着伤,又哪里还舍得再教训他,直气得将藤杖重重摔在地上,连声骂道:“逆子,逆子!那杨雁回有什么好?连尊师重道都不懂,竟敢驳我的话!你到底看上她哪点?”

&ep;&ep;季少棠还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眼皮也不抬一下。

&ep;&ep;赵先生气得厉害,生怕自己忍不住又要教训他。想想上回下手没个轻重,已将他打成这样,又是一阵心疼,便只得气呼呼拎了排骨,摔门而去。这个杨雁回,走了都不让人省心!

&ep;&ep;☆、错过

&ep;&ep;杨雁回每每进了车厢,便要给颠簸得昏昏欲睡。她不愿独自闷在车厢里睡觉,觉得怪没意思,便上前推开车门,盘膝坐到杨鸿身边,长长的纱裙滑下去,悬在半空里。

&ep;&ep;上回往返这条路,是来上学,杨雁回并未细瞧过一路上的风景。此刻但见骡车行在一条小径上,路旁沃野千里,偶见田间有劳作的身影。半空里已是斜阳晚照,余晖下的燕行山脉宁谧安详。天地间很静,只听得到骡车缓慢的哒哒声。杨鸿正倚在车身,专注的读一卷《诗经》,并没有因为杨雁回的举动而分心。

&ep;&ep;时光悠长,夕阳温柔绚烂,杨雁回觉得很舒服,可是心里又说不出的有点空。瞥了一眼杨鸿,发现大哥没有一点搭理自己的意思,便不满道:“那四书五经你翻来覆去读了多少遍?不烦么?”

&ep;&ep;“我瞧着是你心烦”杨鸿合上书,道,“是因为错失了一位美男子么?”

&ep;&ep;“杨鸿”杨雁回故意板着脸,佯作生气道,“你要不是我大哥,我真想一脚把你踹下去。”怎么可以这样一本正经的开妹妹的玩笑呢?

&ep;&ep;杨鸿便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季少棠是个可交之人,何况大家本就有些交情。我还想着明年下场考试要与他连名互结,也好凑齐五人。谁知赵先生竟会这样做事。我还未觉遗憾,你叹息什么?我瞧着你并未对他上心。”

&ep;&ep;杨雁回便道:“虽未动男女之情,可大哥也说了,他是个可交之人。我觉得他人很好,就是有些……可怜。”

&ep;&ep;“遇上一个指着儿子去攀龙附凤的娘,确实可怜。”连他们这样的人家都瞧不上,连他的妹妹都敢嫌弃,那得看上什么样的人家?自然是指着儿子将来考了功名,娶个官家小姐了。一介村妇能有此意,这赵先生也算得上是心比天高了。

&ep;&ep;不过一味看重门第,完全忽略了他妹妹的优秀品质,比如天真烂漫啊,比如心地善良啊,比如纯真无邪啊,比如活泼美丽啊,最重要的是,完全忽略了妹妹的大哥很争气啊。杨鸿觉得这赵先生也真是蠢了些。

&ep;&ep;杨雁回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大哥的看法,又道:“大哥,你说赵先生不会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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