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齐广云是她的师门联络人,这意味着,在师门事务上,傅攸宁这颗暗棋是归齐广云管的。可齐广云素来并不希望傅攸宁涉入师门事务过深,是以从不在偏堂见她。

&ep;&ep;今日既如此郑重,傅攸宁想,自己这颗几乎被太史门遗忘的暗棋,大约是要动了吧。

&ep;&ep;鸣春放慢脚步,待她回神跟上来,才又低声说:“昨夜韶宜先生过来。得知你中毒之事,冲庄主发了好大脾气。”

&ep;&ep;傅攸宁心中大惊,想的却是另一桩:“究竟何事?竟连荀韶宜也惊动了!”

&ep;&ep;太史门是私家记史的门派,虽行的是正气浩荡之事,可既非江湖显赫,又不能如兰台史官那般食君之禄,大体上可说是穷得只剩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ep;&ep;现任掌门太史隐本有心拓展金源,奈何他锐意革新的意志并不十分坚定,当年他才进得一步,遇长老们一阻拦,立马退三步。

&ep;&ep;好在他尚能鼓起勇气,勉强保下了齐广云的宝云庄及荀韶宜的秉笔楼,才有了这两个分支殚精竭力地为师门的钱粮鞠躬尽瘁着。

&ep;&ep;秉笔楼每旬一册的《四方记事》举国风行,暗地里又做些消息买卖的生意,自然财源广进。是故,秉笔楼是太史门目前运转最为良好的一个分支,比齐广云的宝云庄更甚。

&ep;&ep;有鉴于此,秉笔楼顺理成章地成了当下太史门内最有话事权的中流砥柱。

&ep;&ep;荀韶宜是秉笔楼现任楼主,他竟亲自屈尊到了宝云庄,且还过问起傅攸宁这颗最最不起眼的暗棋……

&ep;&ep;鸣春想了想,摇摇头瞟她一眼:“总之,韶宜先生与庄主密谈后,庄主整夜未眠。”

&ep;&ep;傅攸宁心颤颤地轻笑。

&ep;&ep;果然是,出大事了。

&ep;&ep;当傅攸宁进了密室,见齐广云端坐桌旁,顿时有种“啊这一天果然来了”的如释重负。

&ep;&ep;许是怕走火,密室内并无任何烛火灯油,而是以鲛珠取亮。

&ep;&ep;室内陈列有诸多书架、暗格,分门别类地陈列着宝云庄搜集到的各类消息。

&ep;&ep;傅攸宁虽是头回进这密室,她却也知,这些消息已经或将要被传递回师门,由掌史君子领人拣选有史料价值的,再加以记撰著录。

&ep;&ep;总算,总算还是未被彻底放弃。

&ep;&ep;总归,她此生仍有机会,真真做一趟太史门弟子该做的事。

&ep;&ep;“你别说话,”齐广云面色是少见的冷凝,眼底神色却颇复杂,一时叫人看不透,“坐下,仔细先听我说。”

&ep;&ep;傅攸宁依言在他面前坐好,宛如当年开蒙时在师父面前承教时那般庄重。

&ep;&ep;她不怕的。她一路撑到如今,为的不就是这样一日吗?

&ep;&ep;“我知你见过季兰缃了……不必惊讶,若我连这点消息都拿不到,何来底气与荀韶宜谈交易……那你定然也明白了,我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掌史君子,而是秉笔楼。”

&ep;&ep;夜明珠柔柔亮光洒了齐广云半面脸颊,使人瞧着他的神情只觉晦暗不明,“我原以为,待我拿下秉笔楼,一切只会更好。却没料到,只差这最后一步……竟是要亲手将你置于险境。”

&ep;&ep;“我不怕的……”傅攸宁轻声笑道。

&ep;&ep;“听我说!”齐广云隐隐有些怒,却更像是在同自己发气,“昨日荀韶宜来同我谈好,若今次事情顺利,他便将秉笔楼交手给我。我盘了一夜,已有大致腹案。”

&ep;&ep;“你不必管我要如何做,你只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听我的。现下是你的师门联络人与你谈话。”

&ep;&ep;齐广云的目光与神色已不再是往常的亲近嬉闹,一片凝肃:“首先,回答我,当初我同你讲过,霍正阳是南史堂的人,叫你将他推给旁人,为何至今他仍在你旗下?”

&ep;&ep;傅攸宁直视着他,坦然答道:“未寻到合适时机,怕强硬推阻反倒启人疑窦,便一直搁着。”

&ep;&ep;齐广云点头,此事不再追究:“那你与索月萝前两日开始出入兰台石室,所为何事?”

&ep;&ep;“剑南道分院传讯回来,随使团出使的低阶史官邹敬有异动,索月萝的线人说邹敬带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我们在查那个秘密是什么。”

&ep;&ep;“进展如何?”

&ep;&ep;“毫无头绪。今日我来本也打算问问,你这头有无什么消息。”

&ep;&ep;齐广云并无丝毫惊讶,显然只是确认自己的推测,“你明日试试自五十年前的记档查起,就是今上登基前一两年。”

&ep;&ep;在傅攸宁醍醐灌顶的目光中,齐广云徐徐道:“我推测,邹敬发现的那个秘密,同今上登基有关。只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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