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拒绝魏悯的提议,不是他不饿,而是:

——不用这么麻烦,我到时候亲自下厨做些吃的就好。咱们初来乍到,钱还是省着用的好。

魏悯听阿阮原来是怕钱花没了,顿时眉眼含笑将他揽进怀里,手掌摩挲着他的胳膊,下巴抵在他头顶,说道:“得夫如此,足矣。”

“不过阿阮,我如今大小也是个知县了,你以后也别那么省,”魏悯低头亲了下阿阮的额头,说道:“妻主赚钱就是养你的,你花就行。”

阿阮心里算了算像妻主这样的小知县一年能有多少俸禄,算完之后觉得日子肯定不会像以前过得那样艰苦朴素了,但还是要紧吧着过。

可阿阮听妻主这么说,心里还是甜的,眼里眉梢都染上笑意,温顺的倚在她怀里,没“说”任何扫她兴的话。

妻主想挣钱给自己花那是好事,总比一些女人能赚钱了就起了歪心思好。

魏悯不知道崖知州的府邸如何,但就杨县令的衙门来看,她生前的确是个两袖清风的官。

县衙后面有个宽敞的一进庭院,是留给县令及其家属住的,三正四耳,屋子不多,但比起普通的农家院子要好的多。

至少阿阮进了门看见瓦房盖的庭院时,眼睛都是弯的。

魏悯家的老宅是泥巴糊墙,茅草覆顶。魏悯不在家时,一旦风雨交加,阿阮就总会担忧的满屋子昂头仔细瞅一圈,生怕哪里漏了水。

这庭院比起老宅是好上许多,但魏悯说杨大人两袖清风,是因为院内屋中实在太过于寒酸。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件日常要用的物什摆件,连见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院子里陶冶情操的花草更是极少。

杨县令死了,县衙派来新县令,衙门庭院易主,里面的东西恐怕早就被人翻过清扫无数次,莫说值钱东西,恐怕就连一丝往昔生活痕迹都没了。

进了正房,魏悯把行礼放下,拦住想要先随便收拾收拾屋子的阿阮,说道:“估计杨大人死后下人也散了,咱们先吃饭,回头再招一两个下人过来。”

魏悯让十八将驿丞藏好之后,便叫她去找两个衙役过来,把屋子收拾干净。

魏悯和阿阮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这么上街了。

阿阮担心魏悯身上的伤,吃饭前拉着她去医馆又包扎了一下,自己坐在一旁听大夫叮嘱她有什么要注意的。

两人没进酒楼,就在外面的小摊上随意吃了点,期间魏悯和周围食客攀谈几句。

问了几个人之后,魏悯才知道竹城百姓每年还是要交赋税的,她们也不知道朝廷其实免了她们的税。

那竹城每年收的钱,都进了谁的肚子里是显而易见了。

饭后魏悯回去,正巧碰到站在门口等她的主簿。

梅主簿从早上忙活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如今瞧见魏悯吃饱喝足的回来,顿时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语气也有些冲,阴阳怪气的,“大人好生清闲。”

魏悯微微皱眉,没跟她计较,“查的如何?仵作怎么说?”

“下官只是个主簿,仵作怎么说您去问仵作,”主簿低头看自己袖口,嘟囔道:“我怎么知道。”

魏悯不打算忍她了,语气冷漠的说道:“这事我是交给你办的,既然你不乐意做,也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干脆连主簿也别做了吧。”

魏悯这就算是不用她了,牵着阿阮进去,连看她都不看,“县衙小,容不下你。”

梅主簿没想到魏悯会这么说,懵了一瞬后梗着脖子咬牙道:“没有下官,大人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魏悯了然,听了她的话也不气,“你是说那些衙役?她们听话我就接着用,不听话我就一个都不要。”

十八从院子里走出来,接话道:“没错,大人有我一人足够抵过,”她站在台阶上,俯视梅主簿,抬手虚点她额头,“抵过你手下那群胆小眼疾之人。”

这是嘲笑她早上的事。

魏悯笑着把给十八带回来的饭递给她,问道:“收拾的怎么样了?”

十八捧着食盒,狗腿的跟着魏悯往院子里走,谄媚道:“我做事您放心,我就知道跟着大人做事有饭吃。”

说说笑笑间三人进了屋,就这么忽视了站在外面的梅主簿。

屋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衙役都是女人,做活粗糙没那么细腻。

阿阮较为仔细,将要用的茶盏用开水煮过,又认真擦了一遍,把棉被拿出来撑了竹竿放在院子里晒,在屋里忙前忙后。

他嫌魏悯手臂有伤,也不让她帮忙,就让她坐在一旁歇着。

十八则被魏悯派去写了张招下人的纸贴出去。

第二日,庭院里来了一男子,不过不是被招进来的下人,而是正寄住在崖知州家的杨公子,杨沁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