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的发情期结束后,越辞山去了几次医院。
他是自己去的,没让季慕知道,怕他失望。
他去重复做了几次精密检测,他的手腕和腿部本来就是因为烧伤的缘故才愈合缓慢,现在已经几乎长好了,只要继续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就能恢复到能够正常生活的水平。
只是他的眼睛,不知道是淤血压迫了神经,还是浓烟熏坏了眼睛本身,医生表示他可以尝试开颅手术清理淤血,但能否恢复视力无法保证。
他并没有给越辞山提出建议,这代表希望虽有却仍然渺茫,他也无法忍心让越辞山再一次承受看到希望又破灭的痛苦。
越辞山沉默地想了很久,让他先把康复训练的注意事项发给季慕一份,手术的事情他再考虑一下。
偏宅二楼新辟了一间康复训练室。
越辞山只跟季慕先说了这件事,季慕愣了半天,才慌乱又含糊不清地说“好啊”。
康复训练室地上铺了厚厚的垫子。
越辞山右臂撑着拐杖,左手握住护栏,在两道防护栏杆中间一趟趟走过去又走回来,缓慢又艰难。
季慕坐在防护栏杆的一头,抱着一堆水果薯片,一边吃一边跟他讲话。
他咬着牙坚持走一个来回过去,季慕就给他喂一口吃的。
再走一个来回。
再喂一口。
不一会儿的工夫,越辞山满身是汗,粗重地喘息着,倚靠着墙壁坐到垫子上休息。
季慕还坐在防护栏杆上,他略略偏头,就抵住了季慕的腿。
季慕用脚轻轻蹭了蹭他胳膊:“开始疼了吗?”长久未使用的肌肉开始略微有些萎缩,在强迫使用它们的康复训练中变得酸麻胀痛,他能感觉到血管和神经微微鼓动着,一下一下带出绵延的钝痛感。
并没有剧烈到难以忍受,只是细微悠长地不肯放过他。
越辞山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汗,放松身体靠在墙上,碰在季慕腿边,“还好。”
他说,接着想换个话题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尽量忽略身体上的难受。
他想起上次在帝都,提及他意外时那场无疾而终的谈话,自然又坦荡地开口:“刚从火场被救出来那会要比这疼多了,你……”“干嘛提这个。”
季慕打断他,声音里闷闷的不乐意又漫上来了。
越辞山顿了顿,感觉自己好像从季慕向来飘渺无定的情绪和想法里,抓住了那么一点儿灵窍。
他试探道:“你不高兴?”季慕没说话了。
于是他下一句话就变成了肯定的语气:“你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
但接下来,他的思维又开始混乱了。
季慕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
是因为他再次进去救人了,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江盼?要是时间倒退几个月,在他们那次去帝都之前,他大概都不会意识到第二种可能性的存在。
结婚之前他与季慕并不认识,江盼跟季慕也不相熟,况且他虽有好感,但与江盼一直只是朋友身份。
他没有跟oga这样亲密相处的经验,更遑论之前不了解季慕大概是心思敏感的人,确实从未想过这种情形。
可是,越辞山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起来那次宴会上季慕一反常态的沉默、后来江盼找上门时他赌气般的“叫床”,他那时候也只是以为季慕可能因为他为救人受伤这件事不满,现在却莫名也可以有了新的解释。
或许是季慕听说,曾经他与同为候选人的江盼交往过于密切,又隐隐知道他受伤缘由的大概,结婚后较着劲把他摆到“情敌”的位置上,所以心生不满?但无论如何,是因为受伤也罢,因为江盼也好,不管哪一种,总归都能归结到一个出发点上去:季慕在乎他。
不在乎,现在就不会不高兴了。
在乎他。
越辞山在心里又念了一遍这句话,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他的肩头又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接着季慕从防护栏杆上下来,面对面坐在他跟前。
他的嘴角被温热柔软的指腹触碰又分开,耳边传来季慕不敢置信拔高的语调:“你笑什么?我不高兴了,你居然在这里偷偷笑?”话还没说完,就也没忍住尾音上扬,带上了笑意,要质问要生气的气势一下子没了。
越辞山清了清嗓子,摸探着去握住季慕的手,收了点儿脸上的笑意,问他:“你不高兴,是因为我救人受伤了,还是因为那人是江盼?”前者他无从解释,甚至至今都没后悔过,大概再重来一次,换成是任何一个人,他还是会这样选择;不过后者的话……他或许能让季慕稍微开心一点儿。
季慕坐在他跟前,沉默了一下,接着拖长了调子:“都有——不过就你那破脾气,再来一回肯定还是会一头扎进去救人。”
他声音闷闷地,又有些咬牙切齿:“傻逼。”
顿了顿,“混蛋。”
越辞山性情温煦,向来顾有风度,出生至今见过的人都说一句好性子,头一遭被人指着念“破脾气”,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季慕还挺熟悉他的脾性,这才结婚不到一年,他想,看样子季慕这个伴侣比他尽职负责多了。
越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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