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暖把从正房那边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纪容听。
“文大太太闹着要亲自教训文哥儿和桂姐儿,周老夫人让人拦着了,说什么事都有个规矩,虽说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教母之过,但也不至于要把人打一顿才能……”
红暖说的绘声绘色,纪容觉得有趣,抱着八团花紫锦团枕听得津津有味。
“老夫人让文哥儿和桂姐儿都去跪一天祠堂思过,婢子见着文大太太脸色乌青乌青的,却也什么也没说,等老夫人一走,她转身就把林二太太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数落来娣小姐的不是。”
红暖一想到那场景就有些气愤,纪容也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林氏的确是可怜,可她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都说为母则刚,可林氏的骨头还是太软了些。
念头一出,她顿时自嘲的笑了起来,说别人,自己何尝又不是,这可不就是旁观者清嘛!
但愿这次的教训能让二表舅母知道,不是谁都会惯着她的孩子,嚣张跋扈,总有人能收拾的。
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母亲的想法。
“那我母亲可说了什么?”
红暖回忆片刻,“唔,夫人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最后文大太太要走了,她才说了句‘大堂嫂也别恼,孩子还小,犯了错就该罚,以后不犯了就是好事’,文大太太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出去了。”
纪容觉得心里压着的一块巨石总算放下了一半,母亲这样说,就说明她认定这次是文哥儿和桂姐儿的错了,这也不枉她“挥刀自残”了。
手心里的疼痛感已经没有了,看来那金疮药的确有些奇效,屋外响起周氏的声音:“容姐儿可吃了东西了?”
沈妈妈答道:“老夫人让厨房做的蟹黄汤包,小姐胃口好,吃了八个,还喝了半碗鸡肉粥,这会儿在屋里刚躺下。”
然后就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珠帘轻响,周氏进了屋。
“娘亲!”
纪容的声音响起,软软糯糯的,听得周氏的心都要化了,她很喜欢女儿和她亲近,看着女儿,心里就涌起一阵的暖意。
可此刻声音落在耳朵里,周氏却感觉到了女儿的委屈,撒娇,好像还带着几分哭腔。
她不由的觉得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来。
在纪家的时候,二房就女儿一个是嫡出,谁不敬着爱着,可回了娘家,女儿却受了罪,如今在周家当家的还是她父亲母亲,她不敢想象若是等他们百年以后,周家还有没有她落脚的地方了,心思百转间,女儿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抿了唇笑,“嗳,母亲在呢,手可还疼?”
纪容摇头,抱着周氏的腰道:“娘亲我们回京都了好不好,桂姐儿说这是她的家,我不喜欢这里。”
像是吃了一口鲜山楂,周氏的心口酸得揪起,她搂着纪容,声音不由的多了几分强硬:“谁说这是她的家,好孩子,这是你外祖母的家,你是你外祖母的心尖子,你外祖母的家就是你的家,不委屈了啊。”
不知为何,听到母亲哄着她说“不委屈了”的一瞬间,纪容觉得有什么忽然冲破了堤坝,眼泪猝然而至,她委屈,满腹的委屈,此时此刻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涌上心头。
听见女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模样别提多委屈了,周氏还没有见过女儿此番模样,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们容姐儿最是大度了,不哭了好不好,哭了就不好看了,不漂亮了。”
前世今生,纪容也没有这样放肆的大哭过,她知道自己这是压抑得久了,就像蓄满水的堤坝,只要出现一个缺口,就会溃于一旦。
红暖和红烟两个人在屏风后担心的看了一眼屋里,沈妈妈也听见动静走了进来,满脸的忧色。
“怎的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她说着就要进去看看,却被红暖红烟拉住了,红暖摇了摇头:“咱们小姐才五岁,平日里沉稳得像个小大人,这次受了这样的委屈,这样哭一场也好,总比憋在心里好受。”
沈妈妈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
孩子就该是孩子的模样,四小姐没有亲近的姊妹,颇有些孤高傲世的清冷,少了孩童的天真快乐,这般哭一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暖杏阁纪容大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家各主子耳朵里,林氏无不叹息,语重心长的对女儿周明琴和盼娣来娣道:“你们这位姑母是个心善的,这次这件事之后,只怕她寒了心,往后若是你们的伯祖母去了,周家与她的缘分也就浅薄了,你们不能像文哥儿桂姐儿一样没有规矩,母亲只有你们四姐妹,你们大姐是嫁了人的,那不一样。”
文氏正准备用晚膳,听了丫鬟的话,顿时把筷子一摔:“我儿子闺女都去跪祠堂了,她还要干什么?老夫人明明就是偏心,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只罚了我屋里的哥儿姐儿,我还没有说什么,那祸事精还有脸哭!”
她犹不解气,抬手一推,把身前的碗碟拂在地上,屋子里噼里啪啦一阵碎瓷声响起,丫鬟们被吓得身子一抖,纷纷把头埋得更低了。
周盛昌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屋子里一片狼藉,顿时沉了脸:“你还嫌不够丢人?来人,把屋子里打扫一下。”
文氏嘴一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哭什么?可别闹了,这事儿本就是你做的不对,你还有脸哭。”
一听丈夫这话,文氏就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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