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师长是一个看起来很慈祥和蔼的人,至少在对待赵强这样一个小小营长的时候是非常客气礼貌的。赵强到新六团虽然已经有大半年时间,却从未有幸一睹师长风范,只听团里战士们提到过师长的名字叫庞清河,年纪尚轻,应该有五十多岁,长得很高,大概一米五七,却也不胖,不到一百三十斤。赵强为此还反问过张政张团长,直说咱师长又矮又胖又老得了,何必用这么麻烦的量词来佐证。张团长连忙捂住赵强的嘴,饭可以乱吃,话绝对不能乱说!咱师长明明是又高又瘦又年轻,这些量词都是用来称赞他老人家……呸呸,称赞咱师长的。
及至见到师长本尊,赵强才痛彻地体会到战士们是多么的用心良苦。说高,至少去掉一个七。说瘦,还得再加二十斤。说年轻,实则秃头秃脑,满脸雀斑,看起来几近古稀之年。张政见赵强一脸诧异地注视着庞师长,知他一定是为庞师长那独特精奇的长相所倾倒,怕他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赵营长,还不快向庞师长敬礼?”
别说他是师长了,就冲他那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霸气长相,这礼也必须敬啊!不仅要敬,指不定还应供奉起来——辟邪。赵强这样想着,随即发自内心地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庞师长,您真是高大帅气,雄伟英俊,霸气侧漏呀!”
张政倒吸了一口凉气,瞪了一眼赵强道:“不要乱讲,什么叫霸气侧漏?庞师长在我们师那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想当初,好多姑娘都争着嫁给他呢!”
庞师长果然是十分和蔼,虽然听出两人言下之意多有讥嘲,却并不生气道:“张团长,明知我一大把年纪仍未娶到媳妇,你还说出这些话来挖苦我,你那团长是不是不想当了?”
张政连忙陪笑道:“别别,学生跟你开玩笑呢,你千万不要当真。”
张政毕业于黄埔军校,考入军校前曾在徐州求学,而庞清河那时正是他的国文老师。后来国内局势动荡,师生俩投笔从戎,张政又做了庞清河的一名团长。是所以师生俩一见面就开上了玩笑,那说话调笑的神情简直比屋檐下的亲人还亲密。
庞清河瘪了瘪他那肥厚的嘴唇,看向一旁站立的赵强。自万古山一战,便久闻此子之大名,但一直未能抽出时间见见本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样貌不凡。于是点头笑道:“连蒋委员长都夸你浑身是胆,可歌可泣,嗯……的确是器宇轩昂,飒爽英姿,后生可畏呀!”
赵强连忙摇手道:“庞师长,您言重了。”
庞清河看起来十分欣赏赵强,其目光除了一开始在张政身上稍作停留外,绝大时间都盯着赵强上下不停打量,倒似看到了什么稀奇古玩,绝世珍品,弄得赵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三人在营前寒暄数句,庞清河一拍秃头道:“差点忘了军长还在等我们呢,赵营长,快跟我走吧!”
赵强于是跟着一前一后的庞师长和张团长就这么急急忙忙地走入军营。除了军营四周搭了很多营帐外,在军营的中央是数栋独立的旧朝公馆,每栋公馆是青瓦白墙,朱门灰阶,还有两尊饱经沧桑的拙朴石狮。此处距长沙不到五里,这些旧朝遗留下来的房屋原是当时驻兵屯守之所,时过境迁,此时却成了十七军军部所在。
公馆外,清一色地站着几排站岗的哨兵,庞清河带着两人转过两栋公馆,便来到了一座哨兵最多的公馆。从庞师长那愈来愈庄重的神情不难看出,军长肯定就在此栋公馆之内。果然哨兵进去汇报过后,走出来说道:“军长只叫赵强一人进去,庞师长,你们要不就在外边歇息片刻?”
庞师长又忍不住多看了赵强一眼,对哨兵道:“好的,有劳。”
哨兵向赵强做了个请的动作。赵强与二人道了一声别,便跟着哨兵走入门内。
一进门,方知这栋公馆是个不太宽敞的小院,除了西北方向有四间紧凑的房屋外,其他方向都是不高不厚的围墙。院内几个步伐匆忙的战士手中拿着文件或出或进,看起来一个个神色都是极为紧张,有两次差点撞到了赵强的身上。要是换做以往,赵强早就对他们一顿劈头臭骂,但今日来到军部大营,想到这些急冲冲走来走去的说不定就是某师长某团长,自己这个区区营长又怎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这时哨兵叫赵强站在院里等着,容他进屋禀告。赵强点点头,哨兵便进了最中间的那间屋子。谁知进去多时,也不见他出来。赵强等的烦闷,便在院里来回踱步,这时才发现院墙旁居然有棵高大的银杏,春风拂过,青青嫩叶沙沙声响,别有一番春意。不过赵强可没有兴致欣赏这方春景,他的一门心思全在那哨兵以及哨兵走进的那间屋子身上。
又等片刻,仍不见哨兵走出。赵强便大着胆子凑近那屋,探头去听屋中动静。就在这时,他的后背被人一拍,赵强回头看去,原来是个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军装的中年汉子。赵强顿时来气道:“喂,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那汉子用毛巾擦着头发,看了看赵强肩上的徽章,一笑道:“原来是个营长,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外做什么?莫非是来刺探军情的吗?”
赵强呸道:“要不是军长叫我来,我才不想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等了一上午也不见个人出来招呼。”
那汉子道:“看不出来,你一个营长的脾气还挺大嘛,这样吧,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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