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心理医生他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作为朋友,这样的话又远比那些道理更加有用。

岑明止无法拒绝别人,更不用说来自唐之清的请求。他应当要继续努力地生活,即使只是为了唐之清和孟瑶。

半个月后老爷子的律师联络了他,重新公证股份转让的合同。

原来的合同写在三年以前,公司财产有所变动,不少条款都需要修改。律师把合同一张一张摊开在岑明止面前让他检查,说:“主要修了第三页关于财产内容的说明,其他内容跟之前是一样的,董事长目前属于无民事能力者,言总作为子女监护人,已经代替他签好了名字。”

岑明止一顿,看向合同的最后一页,果然言喻的名字签在转让人上,钢笔笔画拖出细长的笔锋。

律师道:“你再确认一遍捐赠内容吧,没有问题的话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岑明止点了点头,去看第三页的条款。老爷子要转让给他的股份说起来是10%,但公司结构复杂,转让股份并非只是一个数字这样简单。这10%里包括了哪些子公司的红利,总公司的哪一部分不参与计算,都需要一条一条列清,实际上这个数字只是一个估算,并不会出现在字面上。

岑明止对公司近年的变动知道的不多,但毕竟管了那么多年的账目,即使是直觉,也能一眼估量出那近一页长的条款的价值。地产行业每年突飞猛进,若说这些加起来只有10%也太少了,他提出质疑,问律师道:“这些是董事长的意思?”

“当然不是。”律师笑了笑,也不瞒他,“董事长要求割让10%,具体的条款其实是言总列的,从去年公司的财报来看,这部分条款加起来的比例应该在15%左右。”

岑明止:“……”

律师见他迟迟没有落笔,好心提议:“如果有什么疑虑的话,需要我打给言总确认一下吗?”

“……不用了。”岑明止拿起旁边的水笔,在被捐赠人那一列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三份,律师收起属于老爷子和公司的那两份,笑道:“我会尽快把合同发给公司的财务和法务,下个月由言总出面组织股东大会宣布这件事,等手续完成,分红日期会从今天开始计算。”

他起身,送岑明止出门,离开前岑明止问:“言喻手里的股份还有多少?”

“据我了解应该是15%,不过现在我就不清楚了。”律师似乎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意有所指道:“言总目前暂理董事长手中所有的股份,就算把这15%部转让,也仍是最大股东。并且董事长百年之后,这部分股份会通过遗产形式由他继承。”

这好像是很合理的事,但他们都知道哪里不对。那意味着在老爷子去世之前,真正属于言喻的股份比例甚至低于岑明止,如果岑明止变卖股份或与其他股东合作,会对言喻非常不利。

岑明止从律师的事务所离开,在途经的超市买了一些食物,回家后他做饭,打扫,把言喻洗好晒好的衣服收进衣柜。

衣柜里挂满了两人的衣物,比从前还要多。言喻的穿衣风格变得越来越沉稳,衣服同岑明止的挂在一起,有时候会很难区分归属。

言喻今天有比较重要的会议,回家不会太早。他索性把所有衣服拿出来做一遍整理。衣帽间面积足够,左右两侧的柜子面积差不多,刚好可以让他们两人的衣服分开。

岑明止给挂烫机注水插电,柑橘味的精油挥发,在每一件衣服上留下味道,然后根据尺码,分别挂进两侧的衣柜里。

但很快他发现不对。那些被取下来的衣服上有很多还没有剪掉标签,尺码偏小,显然不是言喻的东西。

衬衫,长裤,风衣,羽绒,甚至放在鞋盒里新的皮鞋,什么都有,都是岑明止的码。

岑明止短暂停下,这些东西和那多出来的百分之五的股份一样难以处理,是他的意料之外。他想给言喻打电话,但这个时间言喻应当还在开会,于是作罢,最后把那些衣服部打包,塞进了单独的衣柜里。

晚饭索然无味,周末的夜晚无事可做,也只能拿来处理工作。言喻回来时他还在书房回易晟的邮件,易晟近来去了欧洲出差,八个小时的时差,与他靠邮件交流,岑明止通常会在晚上九点统一给他回复。

“我回来了。”言喻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岑明止把邮件发送,合上笔电起身,言喻站在吧台边,仰头正在灌水。

天气转暖,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和风衣。此刻风衣被脱掉,挂在餐椅后背上,衬衫上的领带也被松开,荡在解开的纽扣旁。言喻一口气喝掉了一整杯水,放下杯子朝他走了过来,岑明止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搂进怀里。言喻在他头发上蹭了蹭,说:“跟周逸他们开了七个小时的会,累死了。”

“……吃饭了吗?”岑明止问。

“还没,晚饭还有吗?我随便吃点就行。”

“嗯。”岑明止示意他放开,走进厨房给他做饭。言喻近来挑食的毛病有所好转,饿起来的时候连只有生菜番茄的三明治也愿意吃。岑明止给他煎了一块鳕鱼,热了一点晚餐剩下的米饭,他也不嫌弃冷饭太硬,就着鱼吃完,又自觉地洗干净了用过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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