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而那赤燕谷谷主捧着沈墨鱼胡写的雪中遗卷,缓步在屋中踱步,边看边笑道:“晏大人,我早已说过,这些天我根本没离开过府衙,而是一直在监视着你。你定罪沈墨鱼,诱他交出雪中遗卷,又被他挟持,逃出府衙,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

“如今沈墨鱼虽然逃走,却留下五张纸的雪中遗卷,若非我不请自来,难道晏大人还想瞒我,将这五张纸占为己有么?”谷主望着晏节的双眸之中满是杀意,叫晏节背后发凉。

他急忙否认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府岂会背信弃义?再者,我本是朝廷命官,要这武功秘籍有何用处?只不过本府是想等收集完后再通知你来取,如今本府已然派出最为得力的心腹裴镜年,打入沈墨鱼身边,骗取他的信任,设法透出本的雪中遗卷,再交给你,难道这也叫占为己有么?”

赤燕谷谷主闻言大笑,鼓掌说道:“好好好,不愧是铁锁神龙,果然想得周到。晏大人虽不是江湖中人,却颇有江湖习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不过,这五张纸我却要先拿走。”

晏节闻听此言,便知这赤燕谷谷主只怕也是没读过甚么书,连三字经,弟子规和千字文都没看出来。轻咳两声便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府就先将这一部分交予谷主,等日后裴镜年取回剩下的雪中遗卷,再一齐交给谷主。”

赤燕谷谷主遂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拍在书案上说道:“晏大人果然信守承诺,既然如此,我也说到做到。今日不白取走这一部分的雪中遗卷,这五百两银票你且先收下,其余的银两等你找了雪中遗卷,我自会上手奉上!告辞!”说罢,身形一闪,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明黄的烛火又摇曳跳动着,晏节望着那赤燕谷谷主离去的方向,眼神又落在桌案上那张银票。颤颤巍巍的将那一张薄薄的纸攥在手中,举到眼前,嘴唇轻轻颤动,过了良久,才长叹一口气。他深知此时他与那赤燕谷谷主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再难抽身。即便是他终止这场合作,此事泄露出去一分一毫,他也难保这顶上乌纱。

有些寂寥的身影在昏黄的烛火中隐没着,一夜难安枕。

再说回那柳老五,心怀怨愤,不肯就此罢休。料想沈墨鱼等人定是向东去投宿,明日定要渡河北上,便拖着残疾的左腿,一瘸一拐,连夜向西北走了三四里地,已是临近亥时,那偏僻的山坳之中除了一条歪歪扭扭,偏离官道数里地的小路,并没有甚么人家。

此地怪石嶙峋,地势险恶,枯木丛生,夜黑风高,极为难走。柳老五见路旁有一家客栈还亮着灯火,心中大喜,又抬头瞅了瞅客栈门前高挂着的酒幡,见上门写着气吞江海,便知是找对了地方,跛着脚转入客栈之中,极为简陋狭窄的屋子里不过两三张八仙桌,东倒西歪的板凳靠在一旁,那账台之后斜倚着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人,生的尖嘴猴腮,两撇小胡须翘着,着一身粗布长衫,披散着头发,懒洋洋的发着呆。

见柳老五前来,也没有丝毫的热情,伸了个懒腰,用他那极为尖细的嗓音慵懒的问道:“喝酒还是吃饭,住店还是歇脚。”说罢,又用那一对绿豆大小的小眼睛细细打量着柳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