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的脸涨得通红。“小姨,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为何胳膊肘朝外拐,护着一个工匠出身的小吏员呢?”

妙锦道:“说的好,我们是一家人。正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小姨才对你直言不讳;正因为你是你父皇心爱的皇子,他才给了你这个机会,让你一展才华,证明给世人看。你要向世人证明的,不是你是谁的儿子,而是你的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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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你的公正。王法无私啊,在新皇宫的工程上,不要向我提谁是皇子,谁是工匠,谁是小吏。”

“这些高煦当然懂。”碰了一鼻子灰的朱高煦嘴上不好争辩,心中却充满怨气,好你个徐妙锦,你到底是不是我母后的亲妹子?

妙锦似乎觉得此番敲打还不够,别的事情也要一并提醒提醒姐姐这个有养无教的骄横儿子,于是板起面孔继续说:“太祖皇帝一再告诫自己的子民要牢记孟子的‘五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你身为亲王,理应在道德上为人表率,敦伦尽份,闲邪存诚。你不妨好好想一想,这五伦自己做到位了吗?”

朱高煦脸上的表情在扭曲,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还从没有谁如此不留情面地训诫过他。他马上就要发作了,但是慑于徐妙锦在父皇那里的特殊身份,他终于还是强咽下这口气,没有做声,只是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撴。茶水从杯中溅出。

妙锦看出了他那几乎隐忍不住的愤怒,口气缓和了些,最后叮嘱他道:“今日我的话也许说的重了些,其实也是为你好。后日我就要出门,再提醒你一次,北京新皇宫的工程你务必要尊重一线施工人员的意见,与他们多沟通,多商量。”

朱高煦怒冲冲地从潜邸的端礼门走出时,朱恒带着一乘轿子在门口迎候。

“怎么样,殿下?”朱恒问。“聊的如何?”

“他们沆瀣一气!”朱高煦忿忿。

“殿下别动怒。”

“走!回馆舍!”朱高煦一头钻进轿子。

秋红收拾起朱高煦用过的茶杯,用抹布拭去桌上的水渍。

徐妙锦则继续收拾行囊。

秋红小心翼翼地说:“汉王刚才很不高兴啊,姑姑的话太重些了吧?”

“重吗?我觉得已经很给他留面子了。看看他做的那些事!”

“汉王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姑姑就不怕伤到他自尊心吗?”秋红提醒,她自幼跟着妙锦,二人虽为主仆,妙锦待她却情同亲人,所以在妙锦面前,她什么都敢说。

“伤到他自尊心,也总比他终日利令智昏强。在南京的天子脚下,他都敢胡作非为,如今来了北京城,除了天王老子就是他,便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了。倘若他真做出些无君无父的出格事来,我怎么对得起我那天上的老姐姐啊!”

“话虽如此,可您就不怕他嫉恨您吗?”

“嫉恨就嫉恨吧,”妙锦道。“总要有人唱白脸,这个白脸就让我来唱吧。北京城,眼下也就我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一星半点。他若是但分懂点儿事,应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秋红知道,姑姑其实是为他好。枚青做的缺德事,姑姑就没向万岁爷吐露半点儿口风。”

“高煦若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妙锦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