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治好了病又能怎麽样呢?她已经被壹只恶魔盯上了,早晚都是壹死,她怎麽可能斗得过世上最阴沈可怕、冷辣无情的恶魔,难道要让她曲意逢迎,在那个恶魔的手下苟延残喘地求生存吗?糟了,他上壹次说已知道了蝉衣是自己的弱点,只要他稍壹打探,就会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娘,自己若是不听他的话,他会不会将她们二人捉走,用她们的性命胁迫自己呢?

“丫头,收敛心神,意守丹田,你的心神太散乱了,我的气壹进去就被你冲散了。”

“……”

少时,两个温热的手掌撤离,软绵绵的身体被摆回床上,被剥离的被子重新裹回身上。双脚落地的声音,脚步走远的声音,橱柜打开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声音,脚步走近的声音。

她觉得身上忽而壹沈,然後变得暖和起来。

“原来你的柜子里藏了这麽多枕头棉被,怎麽不拿出来用呢?瞧这样多好,满床都是棉被跟枕头,显得有人气儿多了,刚才壹进你屋的时候,还以为屋里没人呢。早晨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麽才两个时辰不见你又变成昨晚那样了?不,简直比昨晚还糟糕,仿佛全身上下都写着‘让我消失吧’‘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愉悦,“谁欺负你了,小辣椒?怎麽不把昨天夜里对付我的那股子劲头拿出来对付他?”

随手摸到壹个枕头丢向那个声音。

“呀幸好接到了,你扔的太偏了,差点儿给掉地上弄脏了。”

“……不是才中午麽,不是说晚上再来麽。”张开口的壹瞬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还保留着发声功能。

“抱歉,今天晚上来不了了,”语声远了壹些,拉凳子的声音和咳瓜子的声音先後响起,“我呆不长,我爹就在正堂那边等我,我长话短说,说完就走了。”

他也要走了,这样快,果然是过客麽。还以为这个不壹样的少年是壹道救赎的光,能照着她走的更远,原来这就是路的尽头了麽。

咳瓜子的声音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哇,你这瓜子味道很特别啊,跟我在京城玉轩坊吃的瓜子拼盘里的每壹种都不壹样,你早晨给我喝的那个香香的水也很好喝,本来想晚上来你这里吃夜宵的,”啪、啪啪、啪啪啪、吐,“可是我早晨去找你家老太君,向她透露了我有意在澄煦读书之後,她只是邀请我常来罗府玩壹玩,根本没提让我住你们家的事,我暗示了两三次她也没听出来,就这样,我在你们家借住的计划就泡汤了。”

不留他住?太奇怪了,这可不像老太太的性格,壹来老太太喜欢热闹,喜欢家里有多多的小辈人,二来她对年轻有为、没有定亲的贵公子总是异乎寻常的热情。为什麽不留孟瑄住在罗府呢?

这壹次,聪明的孟瑄和楚悦都未猜中老太太的心思,不是她不想巴结不想挽留贵客,而是老太太压根儿就没把“罗府十年不遇的贵客”跟“罗府长期的住客”画上等号,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也就没听懂孟瑄想借住罗府的几番言语暗示,只是壹味地邀请他以後壹定要多多来罗府做客。

“後来,我爹来找我了,我跟他提了提我想在澄煦读书之事,他非常赞成,还要带我在书院附近选壹处宅院,挑几个书童和下人,所以我今天就要离开你们罗府了,恐怕直到我爹离开扬州之後我才能在晚上来找你。你的真气只被我收去了壹成,另外九成在你的身体里放着还是壹个隐患,丫头,我不来找你的这几天,你壹定不要动不动就六神无主,心神散乱,郁郁其中,垂泪其外,那样你会非常危险。所以,你的各种伤心难过都先攒着,等我下次来收功的时候再发作吧。”

“……好。”这样子劝人的话,她从未曾听过,此刻落在她的耳中,出乎意料的动听。

“啪啪”咳瓜子的声音掺杂在温和的笑语中,尽管她躲在厚棉被营造出的壹片温暖黑暗中,但是少年清亮的双眼,温和的笑颜仿佛就在眼前:“那麽……就先这麽着吧,我爹在外面跟你全家人说话,估计过壹会儿他就该觉得不耐烦,露出本来面目了,到时就不好收场了,我以後还要打着他的名号来你家做客呢。你有没有帕子借我壹条?我的那条昨晚给你擦鼻血了。”

“你去抽屉里找找看。”

“找不着啊?只有几双袜子,你这袜子看上去很新,以前穿过吗?”

“不知道。”

“……看着很新,算了借我壹只吧,谢了!”

“……你要干嘛?”

“当然是要把瓜子带走了,看你那副病怏怏的样子,肯定没心情吃瓜子了,放绵了就不好吃了,我这是好心帮你处理,你不用太感激。”

“……”

“走了,後会有期!”

窗户壹开壹合,这个跟她壹样聪明中带着层层神秘感的少年来了又走了,不知不觉连她的隐疾壹同带走。因为他说了,心神散乱会害她的真气失去约束,他说,所有的伤心难过,都要攒到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再释放出来。

那就後会有期吧,小师父。

※※※

“起床起床了!”蝉衣将她拖起来,“今天小姐你第壹天上学堂,难道你要迟到吗?连续睡了两三天,难道你还嫌困吗?”

楚悦疑惑地看着外面的天:“为什麽天还是黑的,现在是几更天?”

“三更还是四更,刚打过壹回,我也没顾上数,”蝉衣麻利地往她身上套衣服,口中继续抱怨道,“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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