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天青在戏院门口分别，十四下意识招呼老三，经人提醒才想起老三已经不在他手底下做事了，留下个叫大海的副手。
十四就跟大海说往后再有东耳先生的单子，就不要接了，接了他们就自己处理着，不要交给他了。
戏园子离白府不算近，自打上回他不告而别去了南浔，身边就常常有人跟着，美名其曰是保镖打手，实际上就是不放心他，看着他呢。
十四对此没什么异议，他不打算跑了，就算是少爷赶他，他也不走了。
回到别院，进了门，三少爷只在桌前点着一盏灯，捧着本书在看。
鬼哪里需要光呢？这盏散发着暖黄色的灯，是替他留的。
少爷是在等他。
看着这温馨场景，十四都不忍心走过去了。
白锦生困惑地回过头，望着他，像在问他为什么不过去。
少爷的眼神太温柔了。
十四眼眶一热，今日他格外多愁善感，觉得这样的时光实在是上天的恩赐。
他和少爷谁都好好的，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他们的日子。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少爷，道士是能生孩子的么？”十四走过去，掩饰地把屋子里剩下的灯都点着，将引火的那支蜡烛吹熄了。
三少爷看了他一会儿，“怎么忽然问起道士的事了。”又垂下嘴角，“我最讨厌道士。”
十四噤了声，白少爷把人抱进怀里，“你是不是想问上回那个道士的事？我同你说了，你就不许再想着他了。”
“少爷，你误会了…”少爷话说得这样古怪，什么想不想的。
白锦生一扬下巴“上回带狐狸的那个道士，长得也不如我好看，更不如我厉害，我怎么可能吃味呢。”
“……”
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白少爷。
“他身边那个九尾狐倒还算厉害角色，不过被人下了封印，在心下一寸，故此没什么妖力，化不了形，我给解了。”
与白锦生云淡风轻口气不符的是他的表情，只见左脸上写着“我厉害吧”，右脸上印着“夸夸我吧”。十四哭笑不得，往那漂亮的脸上亲了亲，“少爷是谁也比不上的厉害。”
三少爷满意地笑一笑。
十四仰着脸，问：“妖怪化形，该是什么样儿的？”
眼皮忽然被人亲了一下，传来濡湿的触感，少爷凑在他耳边说：“小十四，你倒真不怕我生气，这可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再不许问我旁人的事了”
十四觉得眼皮上的触感一直挠到心里，轻微的痒，他点一点脑袋，“好”
白锦生把他搂紧了，“我看那狐狸八成有几十年修为，大抵会变成个十来岁的孩童。”
十来岁的孩童？
青年垂下眸去，陷入了深思。
按这么说，那落尘带着的孩子，就是九尾了。
白锦生不满意十四为别人想东想西的，非闹着要人多看看他，好把小道士和狐狸都给忘了。
三少爷长得太过好看，这种好看是很难不自知的，周围的人明着暗着，将他的皮相好一番夸赞，就算背地里说他脾气坏，也总挑不出他半点难看的地方。
第一回见他的人，难不感到惊为天人。
可是十四喜欢他，不单是为那张脸，少爷面冷心热，秉性纯善。他刚入白府那年，总有人看不惯他，欺负他，藏他的鞋子，在他的碗里吐口水，刻意孤立他。
后来这境遇突然地好转。
才知道有一回大冷天他被人关在门外，叫少爷撞见了，是少爷传话说谁敢动他带回来的人，就自己去管事那领鞭子。
十四深深望着白锦生，就好像三少爷不在他面前，而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他透过这么一张脸，能看到过往的那个人。
裹着银白色大裘的修长背影，黑发如墨倾泻，那个人回过头，很冷很淡地瞥过来一眼。
就是那么一眼，他记了这么些年。
“他想念我。”
白锦生从十四的眼里读到这样的内容，竟觉得心悸。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三少爷问，后边儿那句话却没有说。
就好像你非常喜欢我，却不敢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