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家团圆,其乐融融。

方家的小家宴一向如此,不管昨夜如何对峙,今儿以安与以恒见着还是哥哥长、妹妹短的,兄妹俩久违的达成了默契。

方以恒执着酒杯,白玉盏内的浅色映着眉眼疏朗,“父亲,这新酒可不比海河青宴逊色,可是要准备推出去了吗?”

方连海摇头笑道,“这回你可猜错了,此酒,为父是不准备卖的。”

方以恒:“为何?”

方连海:“咱们家的海河青宴,比那琼液酿也不遑多让。”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杯盏,状若神秘的一笑,“这酒寻常人可喝不得,便是千金咱们家也是不卖的。”

看着方连海卖关子的模样,以安莞尔,只觉得方家主可爱的很,也不愧是生意人,奇货可居的招数用的就是纯熟。

一家人也明白方连海的用意。

张氏便紧着问:“这第一个壶酒,你是要送给谁呢?”

方连海沉吟了一会儿,道:“这第一壶酒,这金陵的达官显贵是喝不得的。要送,也要送那贤士良才才对。”

方以恒心头略动,面色不显,问:“那父亲想要送给谁?”

方连海也不卖关子,回道:“为父觉得女学的胡先生正合适。”

嗯?

以安愣了愣神,她以为父亲是要送给清平院长呢!

这个答案也出乎方以恒的预料。

也未等二人开口,方连海便继续道:“这酒蕴竹香,清冽回甘,这第一壶就要胡先生这样刚直不阿的人饮用才好。”

那日胡先生的风姿他可中意了,那些人不是说女子不如男么,那就让这些人瞧瞧,任凭他是什么东南西北的,这酒是想都不要想。

“一壶酒而已……”以恒轻声打断。

“你懂什么?”

方连海倒着眉梢,正经了颜色,道:“你以为这只是一壶酒?我方家以酒为生,只一味海河青宴就搏了富,这要是再出来其他佳品,旁人是要眼红的。所以,这一味酒,是不能沾上一点儿富贵的边儿。”

“再者,第一壶,他饮得。”

兄妹俩皆知方连海为何如此,自然这不是一壶酒的问题,这是方家的态度。

莫说这些时日胡先生深受流言,便是方家也听闻了不少杂言,不外乎是养了一个出风头的姑娘,野心昭昭罢了。

这些闲碎的话,以安没有放在心上。

左不过嘴巴长在旁人脸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偏方连海十分的气不过,前几日更是有人‘好心劝导’,说让他方家将女儿接回来仔细教导着,再寻个婆家订亲了事。

气的方连海直接将人轰了出去。

他才不要做不明事理的父亲,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方家除了金银珠宝也没什么稀奇德玩意儿,他便赶着时日将酒酿了出来,好将第一壶酒送给胡先生尝一尝。

要知道,武人好器,文人好酒。

这半盏浮白,便是千金万银他也不卖。

以安晓了方连海的用意,只抿着嘴靠在张氏肩上,心里似窝着温热水的暖,她真的好幸运,有这样为她‘出气’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