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不抗拒的,但生理上,有位老友提醒过他,九命相柳,心却只有一颗,所以这蛊虫一旦种下,纵然他以妖王之尊,也是会“同生共死”的,如果有人对付那雌蛊依附之人,他也可能“共死”一命。相柳倒不是很在乎这个,他关心的是另一种情况,于是相柳去请教军中略通蛊术的长者,如果那人气息断绝,而我的雄蛊还在,那人会怎样?对方想了想才说,军师大人有九命之能,雌蛊不在,雄蛊也必反噬,但若能压制住雄蛊消亡,并留住对方体内的雌蛊,也许可以凭强烈爱意,也有“同生”的机会。

「或者共死,或者同生。」

只在蛊书中记载过的秘术,此前也并无先例。好,相柳暗暗在心中低语,我便赌与你同生的机会。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月圆之夜,相柳还记得小夭曾经说过,未来如果月圆的那晚他们恰好在一处,那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地庆祝,当做给他过生日。如果生日可以许一个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你。

相柳换上他们初见时的那身衣服,仿佛在赴此生最为重要的一场约会。而小夭静静地躺在榻上,经过相柳几日的悉心照料,她表情恬静,似乎只是长睡于梦中。相柳轻轻地坐在榻旁,祭出薄刃,却指向自己的心口,取出心头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白贝盏中,再一点点哺喂给她。

相柳的血有毒,所以心头血混着灵力游走过小夭身体诸多经络之后,相柳轻轻凑近小夭的脖颈,带着满眼疼惜与不舍,轻轻刺破那里的肌肤,将毒从她身体里吸出。

做完这一切,相柳灵力透支地也软倒在她身边,重重地喘息,皮肤贴着皮肤,于是热熨帖着冷,发丝互为纠缠,凌乱成难解难分的模样。

不知这样的爱意,是否足够唤醒她?相柳用双臂轻轻触碰她,直至将她小心翼翼地拥抱在怀中,那么,这样的姿势,是否可以唤醒她?相柳感觉她的发丝摩擦着自己的脸颊,忍不住低头去看面前的那张脸,她的睫毛细密而修长,被自己的呼吸喷泊过,正簌簌地动,他忍不住低下头,在那里轻轻落下一吻,“你快点醒来,好不好?”相柳的唇轻轻贴在她额头那一朵淡粉的桃花胎记上,就这么沉沉陷入了昏睡。

海底的精怪们有些好奇,往日这贝壳都是略略开启的,似乎像是里边的人在故意避嫌,可今夜,那贝壳紧紧关闭,偶尔还轻轻颤抖,也不知里边的九头海妖在对那沉睡的女子做什么。

那是他们情意交融的第一次月圆,大海荡漾层层柔波,替他们守护这不可与外人道的秘密。

相柳是在鱼儿轻轻以唇敲啄贝壳时醒来的,第一眼,是小夭依然沉睡的面庞。看来这样的爱意并不足以唤醒她,所以,还要做更多的尝试。昨夜心头之血无意中弄污了她的衣襟,相柳伸手,想为她拂去污渍,但突然又停住了要去触碰她衣襟的手,而是催动更多的灵力,以自己的外袍为她化成一身素白的衣裙。

只是这样一番运功,加上昨夜失了心头血,相柳觉得整个身体发沉,他轻轻开启贝壳,借着潮汐的自然之力为自己疗伤,自己得快点恢复起来,才能赶在下一次月圆之夜,继续下一次的尝试。

贝壳终是不足够大,或者说,经过那样的一夜,相柳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她神识应该还未恢复,所以并不知道昨夜自己逾矩的诸般行为,但相柳还记得,平日绝不会那么亲密地抱着她,更不会有那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吻。往日的相柳,只有言不由衷的冷言冷语,而今时今日,只有情不自禁的相拥相依。

借着为她以蛊续命的借口,这几日透支体力后总与她同榻而卧,但相柳知道,如果不能笃定地给她长久的相依,自己最好停止这样的举动。相柳从榻上退下来,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本想窝在离榻最远的贝壳边沿,但看着她又不能碰触,更是一种折磨,索性游出了几丈出去,从外边轻轻将贝壳又关闭起来。

143靠近她,是妖的本能;远离她,是爱的凭证。

月亮圆了多少次,相柳便取了多少次心头血,除去偶尔返回清水镇的军营,他大多时间都是守着她。想起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然后在回忆里一遍遍地反复,直到所有过往的画面都烂熟于心,她还是没有醒来。

于是,相柳忍不住也开始对她说话,一些废话,但也是心底盘旋了无数次的真话——

“你不是最怕寂寞吗?轵邑城开了个新酒肆,你快点醒,好去瞧热闹。”

“俊帝又派了人去神农山问话,他一定每天都在盼着你醒来。”

“入秋了,现在可是最适合吃烤肉的时节。”

“箭术需勤加练习,你已荒废了数个月,还不起来练箭?”

“你醒来好不好……”

相柳觉得自己说尽了平生能说的,但她还是那样静静躺着,没有呼吸,没有意识,只有自己借着蛊虫引发她一点点微弱的心跳,与自己节拍相合,在这样深沉的海底,偶尔给自己一点慰藉。

“只是这样,你就打算放弃了吗?”相柳觉得心中升腾着一股哀伤。永远没有她的回应,于是相柳也陷入绝望的沉默。

每日为小夭注入灵力,相柳这段时间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若非必要,他轻易也不离开深海,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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