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容浅知道自己不该轻信别人,可对方若与姬盛有所苟且,也能让自己再无后顾之忧。

一路无话,马车渐渐驶入宽巷,风物突然变得清晰,玉晴脑中轰然一声,胸口处传来闷闷的钝疼。

沿着这条巷子再往前走一刻,便是曾经的武侯府,里头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她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肆无忌惮的拿走原属于他们的东西,将父亲和哥哥们以性命搏来的尊荣狠狠踩在脚底。

马蹄声沉沉入耳,她侧目一看,只见裴宴归一身黑衣骑装始终跟在马车近旁,面色肃重,透出几分感怀。

玉晴放下轿帘,心绪止不住翻涌,脑中尽是童年时在巷子里玩闹的画面。

当年的这里热闹极了,有卖冰糖葫芦的小摊贩,串珠子的老伯伯,还有各种糖水铺子,可方才一路看去,竟已成一片荒芜。

武侯府被查封,也带走了整条巷子的生机和活力。

转出这条巷子,不过几百米,就到了首辅宅邸,裴宴归停在了大门口,没有打算跟着进去。

许容浅探出身子,对他甜甜一笑:“晚上的接风宴,师哥可别迟到哦,到时候尝尝我亲手酿的好酒。”

裴宴归轻点了下头,转身打马离去。

玉晴没有再往外看,等马车停下,就跟着许容浅去到她的院子。

进去便闻到满室书香,玉晴自小不爱读书,对这股味道也不甚喜欢,留意到在靠窗的小案上放了一本《诗经》,不由驻足多看了两眼。

这是一个小套间,外面布置成书斋和茶室,穿过锦屏,便是她日常起居的闺房。

很少看见有女孩子的房间布置成这样的,陈设以古朴素净的风格为主,窗纱帐幔皆为青灰色。

这倒是跟裴宴归的喜好不谋而合,玉晴走到妆台前,终于看清了自己此刻模样。

难怪许容浅会对她越来越没有防备心,没人会在意丑成这样的一张脸。

“许姐姐想让我顶着这张脸到几时。”从小到大,玉晴都是顶着美人的名号,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心里十分不好受。

“别急,等你的死讯传开了,我看到师哥的反应,便替你恢复真容。”许容浅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双眼睛,心里隐隐有些不快。

之前易容时,她特意让巧儿在眼睛周围多糊了一层,眼角也弄成半睁未睁的模样,就是为了遮盖其本来面目。

即便面部和身体都瘦脱了形,可她记得那一双眼睛,皎洁如月,惑人心神。

玉晴只得无语的叹息,换上许容浅给她准备的另一套丫鬟服。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遮蔽,她亦没有特意回避。

许容浅淡淡看了一眼,语气里几分羡慕:“都瘦成这样了,那里倒是没有小。”

玉晴一直对自己的排骨身材有自知之明,闻言,不由低头看了一眼。

才发现原来胸前的两个小馒头,不知何时,竟变得圆润饱满许多。

少女的身材发育起来,很是惊人,她自己亦吓了一跳,匆匆将衣服整理好。

“喏,你便躺那儿休息吧,一会儿有人送吃的来,你随便垫一点儿在肚子里。”许容浅一指摆在窗边的香妃塌,转身道:“我去给父亲回话了,你就在这儿,不许乱跑。”

说罢,她便离去了。

活脱脱一副天真不知事的千金小姐做派,好像世界都要为她的爱情让路。

玉晴冷眼看她离去,仍旧坐在案前一动不动,她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睡觉,这房里的每一样摆设都让她不舒服。

尤其是那些书,绝大部分,她都在裴宴归房里看见过。

依照许容浅的说法,他们同窗两年,裴宴归竟完没发现对方是女儿身。

再联想到许容浅的身材,确实也是平板一块,并非他所好。

忽然用力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了出去。

许容浅回来,看见案上纹丝未动的食盒,不悦道:“让你吃东西,怎么不吃呢,待会晚上饿晕了怎么办。”

“许姐姐不必担心,我纵使还有一口气在,也会撑着看完表哥整场的反应。”她语气淡淡地回应,趴在案桌上,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呵欠。

许容浅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摇了摇头,自己拿起块芙蓉糕咬下一口。

“妹妹脾气这么任性,过去一定经常惹师哥生气吧。”印象中,裴宴归从来不会低头哄人。

当初青雀说他十分宠爱沈四小姐,自己原是不信的。

抛却脸不看,眼前女子脾性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时而嘴甜如蜜,时而又冷淡。

“许姐姐若想知道我与表哥的过往,不如婚后再慢慢问他。”玉晴忽然觉得头晕脑胀,想去香妃榻上躺一会儿,刚站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勉强站稳,就听见许容浅调侃的声音,“还真打算把自己饿晕过去不成。”

玉晴轻轻喘了口气,重新坐下,开始吃食盒里的东西。

她近来饭量愈小,只几口就有了饱腹感,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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