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李婵拿着皮影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想起儿子送她皮影的情景,怔然出神。

她向吴氏问起有没有空着的小盒子,她想把皮影收起来。吴氏东翻西找,当真寻了一只小首饰匣子给她。

在普通人眼中,这只小匣子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吴氏看来,完没什么问题。但李婵一眼扫过去,便忍不住想闭眼。且不说匣子已经半旧,漆色暗红如同经血,有些边角已经脱漆,单质地粗糙、光秃秃的连条花纹都没,就让她难以接受。在她挑剔的品味中,这种东西压根儿就不应该做出来,白白浪费那工夫材料做什么!

然而,与内心真实感受相反的是,她唇角浮起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言语诚恳地向对方道谢,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把自己一支发簪放入匣中。

吴氏很高兴。

但没过多久,李婵又托她把发簪当掉,买一只最好的盒子过来。吴氏很不解,什么盒子值得把簪子当掉?簪子都没了,还要盒子做什么?不过,李娘子诚心相托,她也不好多问,只当有钱人的怪癖罢了。

簪子当掉,吴氏才知,李娘子的首饰有多贵重。待盒子买来,花费的银子又让她心尖哆嗦一回,直喊造孽。

李婵收下盒子和剩余的银子,捡出一小角碎银给吴氏,谢她帮忙。吴氏受宠若惊,忙双手接了,称谢不已。李婵微笑,把剩余的银两放入旧匣,而把一张不值什么钱的皮影珍而重之地放入那只贵得离谱的新盒中。

吴氏眼都直了。

她们这边的动静自然没瞒过九公子的耳目,陆英当趣事对九公子说了,九公子的另一贴身随从杜仲道:“这位李娘子有点儿意思,既然公子决定留下她,不如让她到公子身边伺候,也好就近观察。”

两位随从同时看向九公子,九公子身边从不用侍女伺候,他们担心他会拒绝。

片刻的静默后,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不可勉强。”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和不可置信。

但愿事情并非如他们所料,但愿那人别无用心。

李婵痊愈后,陆英过来问她,是否愿意到九公子身边伺候。李婵闻言很吃惊,默然良久。

见她不语,陆英有些急:“那天你说……”

那日,得知九公子为救她而生病,她说,但有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告诉我,李氏在所不辞……

可,她像为人做侍女的人吗?

李婵微微苦笑:“实不相瞒,我从未伺候过人,以前,我身边也有侍女,有些事勉强会做,如果只是我自己,怎样将就都行,但对公子,万不可如此。术业有专攻,你们还是找个细心体贴、手脚利落的侍女来最好,免得委屈了公子。”

说这番话时,她也感觉很羞愧。一是有负前言;二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就相当于吃白食的……

她有些黯然,或许,自己该回那个幽居的牢笼了……

陆英听到她的话,双手直摇:“娘子误会了,公子的日常起居从不用侍女伺候,你只要在书房服侍一下笔墨就行。还会为你配一名小侍女。你平时多陪公子说说话,公子话少,我们都很担心他。”

李婵明白了,认真道:“原来如此,我愿从命。”

当日,陆英便催她搬入九公子的书房,她带走了自己的两只盒子和那面模糊的铜镜,因为她觉得,书房应该没有铜镜。

陆英还传九公子的命令,让吴氏的女儿七巧给她做侍女。七巧很不情愿,小姑娘一直巴望着直接服侍公子呢。吴氏见状,少不得私下狠狠教导她一番,七巧方勉强回转过来。

次日,李婵洗漱用餐毕,悠悠来到书房正间。没想到九公子已经在了,身边还站着位面生的随从。她想,这应该就是吴氏所说的杜仲了,遂落落大方地朝对方颔首,丝毫不见迟到的歉疚与惶然,自在如在自家一般。这做派,也是绝了。

既然她来到,杜仲就退下了。

九公子魏琏虽然没说什么,但余光看到她的一瞬,身体便有些僵硬,头垂得更低了些。

李婵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见他要写字,自然而然地过来磨墨。

她一手按袖,一手徐徐旋磨墨锭,神色恬然,长睫微垂,侧颜如玉,一节皓腕若隐若现。

魏琏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墨磨得这样优美,这样好看。无由地让他想起花瓣轻轻飘落,暗香徐徐弥漫,细雨绵绵飘洒,想起一切美好如诗如画的事物。

明澈的阳光透进窗子,如绽开万千淡金色的凤凰花瓣。书房内静静的,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变得格外舒缓,少年的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间慢慢放松。

待墨磨好,李婵抬头,微微一笑:“公子请用。”

她一说话,他又开始紧张,忙垂下眼帘,生怕她发现自己偷窥。

面前的纸已经铺好,他默默地从笔架上取下笔,强迫自己收敛心神,专注于眼前。

她没有退开,反而走近些许,站在旁边大大方方地看。

他的身体又开始僵硬,既不能开口让她远离,只能尽力忽略,装作视而不见。

在他停顿的间隙,她微笑道:“公子的字不错,颇见风骨。”

她在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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