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料到的是,那袭击者嘴唇抖动了两下,居然用力向我撞来,我本能把他的头往地上一摁,没想到他力气奇大无比,我一时间没按住,再加上雨天手滑,叫人从我手底下挣脱出来,要抢我的枪。
“砰。”
正正一个枪孔印在他的眉心,血花溢出一点点,男人的身体僵了片刻,轰然倒入泥地。
我喘着粗气,刚才几乎消散的理智勉强聚回来,我哥收了枪,回头短促地对下属吩咐了几句,便握着我的上臂,一把将我拉起来,撸起袖子看我手背的伤痕,我一把打开他的手,狠狠揪起了裴尚的衣领,拽着他,将他扯到我面前,力道如此重,额头几乎相撞,一模一样的高挺鼻梁也要怼上,给彼此搞出个轻微骨折来。
我暴怒道:“你刚才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指着地上的死人,气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盯着裴尚那双变得沉默的眼睛,恨不得亲手掐死他:“差一点,你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你在想什么呢!”骂完后,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是因为我说了一句伤人的话,才让他失神到连这点杀气都察觉不到的。
周围的保镖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一大伙人乌泱泱跑去抓剩下的刺客,恨不得离我俩越远越好。
我又喘了一阵气,自觉理亏,又不想低头,嘟囔了句我去瞧瞧情况,转身要去看剩下的那些有没有部捉到,我哥却捉住了我的手腕。
“我死了,你不应该高兴吗?”我火气又上来了:“你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我应该喜欢傻子。”
他淡淡道,“你应该为我的死高兴——扯平了。”
我语塞。
春雨逐渐浸透衣衫。
隔着雨水,唯一真实的只有手背传来的热度,连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恨也跟着落入土里的雨,一起消隐无踪了。
半晌,他的拇指摩擦了一下我的手腕:“痛不痛。”
我嘟囔道:“这点伤痛什么痛……”我哥笑了。
他执起我的手,弯下腰,在那道伤痕上吻了吻,再次直起身看我时,他的嘴唇上沾着血,衬着素白面容,显得妖异又可怕。
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我想舔干他嘴唇上的血。
伤口传来迟钝的痛感,通过手臂神经血肉,一直连到心口。
经历刚才的高度恐慌后,牵着这个人,感受着他的体温与脉搏,心脏终于重重落回原位,砸得那蜷缩成一团,不听不看不想,拒绝一切的神魂也跟着抖了一次,陈年的灰尘簌簌抖落,要让一份无处安放的感情重见天日。
“谢谢小诞。”
我哥拍拍我的头顶,“哥哥很开心。”
裴尚这人真不是个东西。
说不当兄弟的是他,把我强行从弟弟变成床伴的是他,现在把我当小孩子来看待的还是他。
给一巴掌又给一颗糖,没他这么做人的。
糖真甜。
我被他牵着手回到了车上,他翻出备用的医药箱,给我消毒包扎。
这种伤,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根本懒得管,可我哥一直都很注意这些,只要被他看见,大到枪伤,小到蚊子包,都是要把我搂到身前,好好问候的。
我想起以前夏天跟他睡觉,我不喜欢开空调,嫌干,拉了蚊帐,不管不顾往他怀里钻,嫌热也要他抱,我哥就拿了扇子,慢慢给我扇风。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还是有蚊子钻进来把我咬了,他就握着我的手臂,一边发笑,一边给我涂清凉油。
“唾沫更有效哦。”
他笑坏了。
我面露厌恶:“咿……好脏哦。”
“谁脏?”“我脏。”
我把一身臭汗蹭到他身上去,“哥哥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