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三月初六,张如靖的妻子刘氏怀抱着年幼的儿子李溥兴在明军的押解下疲惫的走向泸州城。
虽然没有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到这里,但在野外风餐露宿的被关押了多日后,城市无疑还是让刘氏感到一丝慰藉。
不过随着离城池越来越近,围观的百姓开始渐多,空气中也渐渐弥漫起一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气味,并且还越来越浓重。
百姓们的情绪也随之越来越激动,咒骂大西军的声音不但开始不绝于耳,一些愤怒的百姓还会对庞大俘虏队列边缘的大西军拳打脚踢或者干脆直接往俘虏群里扔石头。
虽然负责押解的明军士兵也在维护甚至有时也会不惜对百姓使用暴力手段,但由于更多的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和得过且过,因而效果并不好。
大西军俘虏们也因此一个个走的战战兢兢,拼命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们现在只能默默忍受。
突然,一块飞石带着呼啸声猛然出现在刘氏的瞳孔里,眼看躲不开的刘氏在惊恐中只好本能的用手拼命护住孩子的头。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将飞石一下打偏,然后砸到了刘氏身旁的尖嗓子身上。
尖嗓子痛苦的“哎呦”了一声。
但在转头看清击飞石头的那支手主人后,马上又怯懦的转回头去。
张献忠派来给张如靖传旨的太监尖嗓子与刘氏在当时撤往泸州的过程中出于谨慎都没有坐船,然后一起被俘,并被看押在了一起。
“谢谢你,米排长。”刘氏急忙道谢。
“不客气,你要小心些。来,把孩子给我抱会儿,这样更安全,你也可以休息一下。”米仓摇了摇有些生痛的手后伸手就来抱孩子。
“这太谢谢你了!”刘氏一边紧着感谢一边很放心的将孩子送到米仓手中。
看上去,她很信任米仓。
甚至当米仓抱上一点都不哭闹的孩子后转身就走,她也没有多问,更没有显露出担忧。
当然,看着米仓抱着孩子一边到处窜一边督促着明军士兵要尽力保护好俘虏尤其是女眷们不受到伤害,刘氏也有些发呆。
虽然并没有受到特殊的优待,甚至连马骡都被收走,但对于米仓,对于这些明军,刘氏却心存感激,也怀有深深的好感。
当被俘后,看到明军士兵不但没有侮辱虐待他们,也没有洗劫他们,反而还尽力救助他们的每一个伤员时,刘氏真实感受到了有关这支明军的传闻不虚,也让她惶恐不安的心很快放下了。
即使是后来跟尖嗓子一起不断接受盘问,刘氏也没有再起惊恐。
经历过无数战乱,本身又当过俘虏,刘氏很清楚俘虏通常是什么待遇,或者说会有多么悲惨。
但这支明军却颠覆了她所有原本的认知,其军纪之严也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尤其是被指派专门负责看押她的米仓有一天居然还特意通告她不用担心张如靖的安危,他得到消息张如靖已经安全逃去了合州。
刘氏知道这绝不是米仓的私自行为。
这也让她对这支明军的仁义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而他们,自诩为义军,却在跟这样一支军队作战,然后百姓们也越来越反对他们,甚至现在几乎跟过街老鼠一般。
这是多么的荒唐!
刘氏知道,不光是她自己,她身边的很多人也都有了这样的疑惑。
正在刘氏继续走神时,尖嗓子突然在一旁惊讶道:“我们也不进城吗?”
刘氏一愣,张望后很快发现前面的队伍果然正在拐弯,正在偏离已进入视野的城门。
俘虏们太多,当然不可能都会进城。
但他们这一批俘虏毕竟不一样,尤其是她和尖嗓子,不应该被关在城外才对?
正在奇怪中,一股更加浓郁的味道随着一阵微风猛的扑面而来,那是强烈的恶臭终于确定无疑。
所有的疑惑也很快被解开。
当看着距城门不远处一个超级大坑内数以千计已经高度腐烂和正在腐烂的尸体时,当听着站在高台上的一些明军以及百姓用奇怪的一头小一头大的圆筒向掩着鼻子缓慢围绕大坑而行的他们简要陈述泸州大西军创造的骇人听闻杀戮时,受到深深刺激的刘氏和大多数俘虏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张如靖的军队由于一直军纪维护较严,大多人都还保持着最基本的良知,也有耻辱心。
而对于重庆以外的情况,能够接触到大量上层信息的刘氏知道的也更多一些,但这也让她更加羞愧。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泸州的百姓们为什么如此愤怒,也理解了曾杀得他们大败的这些强悍明军士兵为什么在维护他们时居然会软弱和无能。
这回再往泸州城走尤其是进入泸州城后,面对着围观百姓们更为猛烈的愤怒,大西军俘虏们个个垂头丧气,也更加沉默,有些人甚至都不再躲避攻击而任由被伤害。
而这一切,也被正站在城墙上一直静静观看的李平全部收入眼底。
“其军可用。”李平自言自语了一句。
“嗯!”与李平并排而立的章旷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扭头问道:“将军想好了?”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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